這邊,沈月疏聽得平日里一貫清冷矜持、不茍言笑的卓鶴卿,竟破天荒地罵起沈月明是母獅子,頓時(shí)覺得十分有趣。
她先是強(qiáng)忍著笑意,抿緊了嘴唇,可抬眼瞧見卓鶴卿那一本正經(jīng)、義憤填膺的模樣,終究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道:
“她算哪門子母獅子呀,不過就是嘴上厲害些,頂多算個(gè)獅子狗?!?/p>
“打得好!便是日后她真嫁與程懷謙,成了程國公府的少夫人,你若覺得該打,只管動(dòng)手。哪怕真捅破了天,有我在,定替你撐著?!?/p>
卓鶴卿夾起一塊晶瑩的桂花糖藕,穩(wěn)穩(wěn)放進(jìn)沈月疏的碟中,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半分喜怒,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比安心的篤定力量。
“程懷謙?她要嫁給程家三公子?”
沈月疏正吃著小籠包,聽得這消息,如遭雷擊,手一松,那小籠包便掉在桌沿,又滾落在地。
她卻顧不上了,整個(gè)人愣在那里。
程懷謙是程國公府的三公子,也是程國公最提不上嘴的兒子。
他雖生得一副挺拔俊朗的好皮囊,性子卻輕佻孟浪,行事更是猖狂無忌,動(dòng)輒便顯露出殘忍暴虐的蠢鈍本性。
他看人時(shí)總帶著三分醉意、七分戾氣,沈月疏先前在程國公府偶遇他,向來是繞著道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嫁給程懷謙,那簡直是比嫁給卓鶴卿還大還深的火坑。
沈月疏只覺得父親是徹底昏了頭,為了攀附程國公府這棵大樹,竟全然不顧沈月明的死活。
而那沈月明,也實(shí)在傻得可憐,嫁不成程懷瑾便罷了,何苦退而求其次,找了程懷謙這么個(gè)徒有其表的“冒牌貨”?
“你以為是誰?難不成你愿意程懷瑾收了這獅子狗?”
卓鶴卿故意逗沈月疏,但話里卻是一股濃郁的醋意。
卓鶴卿幾日前便聽左云峰講沈家跟程國公府結(jié)了親家,程懷謙會(huì)成為自己的連襟,他倒也沒在意。
直到昨日,沈月疏撲在他懷中又哭又鬧,他才了然——她定是誤會(huì)了這門親事的內(nèi)情。
他見不得她為不相干的人傷神耗氣,便借著沈月明的鬧劇,不動(dòng)聲色地將實(shí)情透露給了她,好讓她安心。
只是卓鶴卿未曾想到,沈月疏聽聞此事時(shí),反應(yīng)竟那般激烈;反觀自己許下“任你捅破天,有我頂著”的承諾時(shí),她卻毫無波瀾,這倒讓他心里添了幾分微妙的落差。
“她嫁給誰是她的事,與我無關(guān)?!?/p>
沈月疏聽出了卓鶴卿話里的酸意,又討好般輕聲軟語:
“謝謝你,幫我頂著天。有你這句話,下次再遇見那獅子狗我便使勁打,打出咱卓家的氣勢(shì)來?!?/p>
這話恰恰說到了卓鶴卿心坎里,讓他心頭一陣熨帖。
自從對(duì)沈月疏改觀后,他本就多了幾分偏愛;如今見她為了自己,與沈家上下鬧得不可開交,更覺得她早已是卓家的人,與沈家再無牽扯。
這般念想一冒出來,他心中的愉悅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