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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練,悄然灑落。
車輦在青石板上緩緩前行,微微顛簸,倦意如潺潺流水,悄然漫上沈月疏的眼睫。
她原本端坐的身姿漸漸放松下來,頭也如蜻蜓輕點水面一般,輕輕晃動。
卓鶴卿見狀,不動聲色地將肩膀悄悄湊了過去。
下一刻,一個溫軟輕盈的身軀便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僵直了背脊,袍角被她壓在膝下,他也只悄悄將腿往旁側挪了半分,讓她靠得更穩(wěn)些。
鼻尖縈繞著她發(fā)間淡淡的海棠香,他垂眸望著她恬靜的睡顏,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只愿這路再長些,讓她能多靠片刻,也讓他多守片刻這份安穩(wěn)。
車輦在卓府門前穩(wěn)穩(wěn)停住,發(fā)出一聲極輕的響動。
即便這聲音細微,睡夢中的沈月疏還是悠悠轉(zhuǎn)醒。
只是,此刻這份靜謐與閑適,像極了冬日里透過窗欞灑下的暖陽,溫柔又讓人眷戀。
沈月疏忽然想起前幾日,洛洛那小丫頭故意閉著眼睛裝睡,非要她抱著才肯罷休的模樣,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于是,她也將眼睛閉得更緊了些,繼續(xù)假裝沉睡未醒。
卓鶴卿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沈月疏微微顫動的睫毛上,瞬間便洞悉了她的心思。
他心中暗自好笑,卻并不打算戳破她的小心思,索性陪著她一起,在車輦里演戲。
他輕輕側身,對著車外的從流輕聲吩咐:
“再繞著樂陽北城轉(zhuǎn)一圈吧?!?/p>
車輦再次緩緩啟動,在青石板路上悠悠晃晃,不一會兒,沈月疏裝著裝著便睡著了。
等車輦再次緩緩停在卓府門前時,她依舊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
他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吩咐從流再駕車繞行一圈,仿佛這樣就能讓時光多停留片刻。
從流趕著馬,一邊感慨大人今天真是個好脾氣的,一邊巴望著這圈下來夫人能醒,再這樣轉(zhuǎn)下去,他真擔心馬會轉(zhuǎn)暈。
待到第三圈輾轉(zhuǎn)歸來,沈月疏終是悠悠轉(zhuǎn)醒,卻似被睡意纏綿,不愿再挪動半分腳步。
下了車輦,她竟耍起了小性子,嬌嗔道:
“我走不動了?!?/p>
卓鶴卿寵溺一笑,隨即蹲下身來,示意她趴上自己的背脊。
她倒也毫無忸怩之態(tài),順勢便趴了上去,仿佛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不過。
月光如水,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背影融為一體,繪成了一幅最溫馨、最動人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