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卿,我肚子疼得厲害,你先放手好不好?”
良久,卓鶴卿松開雙手,但眼睛仍然死死盯著沈月疏,像兩團燃燒的幽火。
沈月疏癱坐在地上,臉色一點點變得煞白,像是被抽干血肉的僵尸,沒有一絲生機。
桌案上的蠟燭只剩矮矮的一截,燭焰匍匐在焦黑的燭芯上,像一只瀕死的獸,更像此時的沈月疏。
突然,燭焰向上竄了一下,“噗”的一聲,徹底湮滅,屋子里暗了下來,周遭一片寂靜。
他方才說會要了她的命!
他忘了。
為救洛洛,她連命都顧不上,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冰冷的湖中;那日烈馬失控狂奔而來,她根本來不及細(xì)想,本能地就沖上前,擋在他身前。
可如今,他全忘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沈月疏心中恨意翻涌,對這個男人,她徹底絕望了。
約莫一刻鐘后,沈月疏的顫抖才漸漸平息。
“卓鶴卿,你方才為何不將我掐死?”
沈月疏強撐著最后一絲氣力,聲音雖細(xì)若游絲,卻字字鏗鏘:
“自打我踏入卓家門檻,便全心全意,從未有過半分對不住卓家之處。沈家欠下的債,難道我用一輩子也還不盡?若真如此,你便殺了我,也算是我替沈家向卓家賠罪了。你若不肯動手,待洛洛醒來,我們便和離,從此再無瓜葛?!?/p>
“卓家休妻,何時輪得到你來做主?”
轟隆——
卓鶴卿掀翻了桌案,上面的茶盞噼里啪啦紛紛滑落,那刺耳的聲響,像針一樣扎進沈月疏的耳膜。
臥房重歸寂靜,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良久,沈月疏扶著墻,有些吃力地站起身。
她緩步走到桌邊,摸索著重新點燃了一根蠟燭。
燭焰輕搖,昏黃的光暈灑開。
卓鶴卿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她的羅裙,心頭驟然一緊——那淺色的衣料上,竟洇出一片刺目的殷紅。
他喉結(jié)一動,關(guān)切的話語幾乎要脫口而出。
可視線對上她蒼白而疏離的側(cè)臉時,那點沖動便硬生生阻在了半途,最終只化作唇邊一絲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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