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跟在您二位身邊受這般磋磨,若再不學著長幾分機變,只怕早被折騰得散架了。
言語間,三人已行至疏月園門前。
沈月疏腳步一頓,心下訝異——大門竟是虛掩著的。
她分明記得自己離去時,親眼看著桂嬤嬤將門閂落妥。
這疏月園雖不算偏僻,但園內(nèi)只有她們幾個女流,門戶向來謹慎,莫非是桂嬤嬤方才外出,一時疏忽忘了鎖門?
幾人踏入院中,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心頭一緊:
桂嬤嬤竟直接挺地倒在院中石階旁!
沈月疏疾步上前,指尖剛觸到嬤嬤的鼻息,便是一陣寒意竄上脊背——
氣息竟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快!”
她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強自鎮(zhèn)定地吩咐從流,
“將嬤嬤小心抱上車輦,立刻趕往陳御醫(yī)府上,一刻也不能耽擱!”
~~
桂嬤嬤終究是去了。
這個陪伴了沈月疏整整十八載,待她如親女的老嬤嬤,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撒手人寰,連一句遺言都未曾留下。
陳御醫(yī)診后斷定是心脈驟停所致。
然而那扇敞開的院門,卻像一道無聲的詰問——
臨終前,她是否見了什么人?又經(jīng)歷了什么?
青桔與從流、從沙強忍悲痛,幫著操持桂嬤嬤的后事。
從流依例前往官府報備,一切有條不紊,卻更顯哀戚。
自聽聞診斷結(jié)果那刻起,沈月疏便似被抽走了魂魄。
她不言不語,不飲不食,只怔怔地坐著。
她曾許諾要為嬤嬤養(yǎng)老送終,看著她頤養(yǎng)天年;她甚至悄悄設(shè)想過,待將來與鶴卿有了孩兒,定要讓嬤嬤抱在膝頭,聽那蒼老溫柔的嗓音哼唱童謠……
此刻,這些溫暖的期許都化作了刺骨的悔恨。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任性——
若不執(zhí)意搬離卓府,若不非要貪那口外頭的吃食……
明明那日午后,嬤嬤還系著圍裙,慈愛地說要給她包最愛吃的小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