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輕輕按在圈椅里坐下,自己卻像個(gè)認(rèn)錯的孩子般垂手立在旁邊,低聲道:
“你自然不是我的兔子……倒不如讓我做你養(yǎng)的兔子,可好?你只需喚我一聲,連胡蘿卜都不必給,我自會眼巴巴地跟去。若是你生氣了,便罰我穿不上錦衣,鋪不著棉墊,凍著餓著也是活該?!?/p>
方才從流告訴他,月疏把那兔子當(dāng)心尖肉養(yǎng)著,日日親手喂胡蘿卜,細(xì)心梳理長毛,隔日便要沐浴更衣,頸間還掛著個(gè)沉甸甸的金麒麟。
他本不信,親自去看過才知從流說得竟還含蓄——
那兩只兔兒身旁,既有撥浪鼓與布老虎為戲,身下更墊著錦緞,倒似被她當(dāng)作仙家供奉了起來。
細(xì)看那籠子,竟比尋常的華貴數(shù)分,只是底部的墊板雕紋繁復(fù),亦顯厚重,恍若內(nèi)藏玄機(jī)。
他凝望著這過分精巧的兔居,心頭驀地涌上一股酸意——
她如此悉心照料,莫非這兔兒……是程懷瑾所贈?
見沈月疏依舊沉默,卓鶴卿喉結(jié)微動,聲音又放軟了幾分:
“午膳都是由從流送至大理寺……我竟不知,你從前日日都有一道梨子菜肴。這些,你該告訴我的。”
他話語一滯,喉間微澀,終是繼續(xù)道:
“靜慈庵的舊案,我也一直在暗中查探,本已有了線索。只是此前奉命前往秦川,方才中斷。月疏,我定會給你一個(gè)交代。”
他目色深沉,望定她:
“那日與你爭吵后,第二天我便深知己錯,正欲向你賠罪,奈何圣命驟至,不得不即刻奉旨出京。在秦川,我曾數(shù)次寄回萬金家書,原以為你能知我悔意……未曾想,你竟一封也未收到?!?/p>
今日在卓府,聽從沙說起,他方知母親竟日日以梨宴相待,更截下了他所有寄回的家書。
他明白,父親的舊事是母親心頭一根毒刺,她聽不得半分“背叛”。
可月疏不是父親,靜慈庵一事,必是母親誤會了——他自會證明給她看。
他已向母親言明:他信月疏。
無論她是否愿意要孩子,無論靜慈庵的事能否查清,他要的,從來只有沈月疏一人。
這幾日,她不回卓府,他便也不回。
只是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過于自信了——
卓府回不得,這疏月園,似乎也沒有留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