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前聽旁人說起過,他心中確實曾有過一個傾心的女子。依我看,能讓一位榜眼才子如此失了方寸,那女子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勾走了他的魂,只怕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姑娘。”
言罷,她忽然轉(zhuǎn)頭看向沈月疏,問道:“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是擊鼓傳花嗎?此事與我何干?
沈月疏心里暗罵魏紫蕓有病,手上卻拈起食盒里一塊圓滾滾的糕點,輕聲道:
“寧評事的事兒,我委實不知內(nèi)情,不敢胡亂置喙。不過,若真如姐姐所言那般,倒也怪不得人家姑娘。你看這加了蜂蜜的糕點,甘飴生香。食者若是無度,縱口腹之欲,致?lián)p齒傷身,又與糕點何干?”
言罷,她輕輕將糕點放回原處,臉上卻綻開一抹溫婉的笑意:
“情之一字,不也正是如此嗎?淑女窈窕,見之傾心,本屬風(fēng)月美事。然有癡人貪慕,或偏執(zhí)強求,以致失了心性,此乃心魔作祟,修為不足,又與佳人何干?”
最后,她抬手又拈起一塊方形糕點,輕聲道:
“若是吃不到這甜點,便學(xué)學(xué)姐姐,吃這方形的,不也能填飽肚子?若是圓的、方的都不吃,那便是都不喜歡。何苦巴巴求著別人?做人亦是如此,何苦為難自己。”
話鋒一轉(zhuǎn),她目光微凝,語氣里多了幾分關(guān)切:
“只是,姐姐怎會對寧評事的事知曉得如此詳盡?旁人的閑話,聽一聽便罷了,可別跟著以訛傳訛,平白污了寧評事和那位姑娘的清白名聲?!?/p>
始于糕點,止于糕點!
沈月疏憑一己之力,把天兒徹底聊死了。
話音落下,滿院靜寂,魏紫蕓更是被氣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幸而勤顏此時突然黏著卓鶴卿,非要與他下棋對弈;洛洛也不甘示弱,吵著要他抱。
卓老夫人便順勢說自己乏了,讓卓鶴卿帶兩個孩子去梅園鬧騰一會兒。
卓鶴卿一手抱起洛洛,魏紫蕓則牽著勤顏,一行人朝著梅園行去。
沈月疏默默跟在后方,望著前方四人并行的背影,心中莫名泛起一絲酸澀——瞧他們那模樣,倒真像是一家和美的四口。
正走著,卓鶴卿忽然頓住腳步,轉(zhuǎn)身將洛洛輕輕塞進沈月疏懷中,道:“你今晚當(dāng)真是沒吃飯,走得快些,老跟在后面干嘛?”
說罷,他又轉(zhuǎn)頭看向魏紫蕓,語氣淡淡:“你先回去吧,勤顏自己去梅園便成?!?/p>
魏紫蕓尷尬福身離開。
月色溶溶,燈暖人安。
一方是書齋靜室,卓鶴卿與勤顏專注于棋枰落子。一方是月下庭院,沈月疏看著洛洛在花間打鬧嬉戲,滿院生歡。
沈月疏的目光在遠(yuǎn)處書房里的勤顏與近處的洛洛之間來回游移,心里暗暗期盼著這二人能盡快偃旗息鼓。
如此一來,她便能尋個時機,將紙箋之事坦誠相告。
二更的梆子聲悠悠敲響,卓鶴卿終于發(fā)話,讓青桔送勤顏回荷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