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當(dāng)初,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錯信了人?
沈月疏將托盤輕擱在案幾上,雙手捧起那只溫潤的白瓷碗,柔聲道:
“母親,兒媳見您這幾日神思倦怠,特地在書上尋了安神的方子,熬了這碗百合粥。您趁熱嘗一口可好?”
“嗯,有心了,先放著吧?!弊坷戏蛉搜垡参刺?,只淡淡道,
“我這兒不需伺候了,你去看看勤顏、洛洛,帶他們玩會兒罷?!?/p>
沈月疏知道這已是逐客之意,便不再多言,恭敬地?cái)狂乓欢Y,悄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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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疏出了卓老夫人的屋子,抬眼看了看天色。
夕陽西沉,天邊暈開一片橘紅,想來灶上蒸著的桂花糕該是熟了。
勤顏一天的課業(yè)約莫也結(jié)束了,她心里盤算著,腳下便往灶房走去。
一推門,暖暖的甜香撲面而來。
爐火正溫著那籠桂花糕,白蒙蒙的水汽裊裊升起,模糊了灶臺一角。
這些日子,沈月疏總想著多對勤顏好些,好讓兩人之間的冰碴兒慢慢化開來。
可勤顏待她卻始終是愛答不理的模樣,倒像極了她初入卓府時的卓鶴卿。
她思來想去,決定從孩子的喜好入手——先做他最愛的桂花糕討他的嘴,說不定心也就跟著熱絡(luò)了。
可沈月疏自己并不會做這糕點(diǎn),憑她的悟性,短時間里也學(xué)不透。
便只好請桂嬤嬤動手,自己則守在一旁細(xì)細(xì)看著,哪怕只是遞塊布、添把火,也算是摻了份心意在里頭。
沈月疏端著剛出籠的桂花糕,又取了前些日子特意買來的小麒麟,緩步往書房走去。
這書房是她月前親自布置的。
自打勤顏在課業(yè)上日漸懈怠,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卻說不得重話。
古有孟母三遷,可卓府周遭三里盡是清流學(xué)士,再遷也遷不出更好的去處;
又聞孟母斷織,且不說她不會織布,便是會,只怕把機(jī)杼砸碎了,那孩子也未必會多看一眼;
還有岳母刺字,只怕字還沒刻上,卓鶴卿就要請她離開卓家了。
她翻遍書房典籍,竟尋不著一個繼母教養(yǎng)繼子成器的先例。
原來從古至今,這繼母都是難為的。
既然無例可循,她便自己琢磨著將書房重新布置——換了透光的窗紗,添了幾組書柜,懸了山水條幅。
不求別的,只愿這一室清雅,能潛移默化,讓那孩子多幾分向?qū)W之心。
沈月疏到書房時,勤顏正撅著屁股逗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