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疏朝門口招手。
“夫人請講?!?/p>
從流進了屋子,立在離沈月疏三尺處,微微俯身。
“這舒痕膠哪來的?”
沈月疏接過青桔手中的盒子,指尖觸到盒面細膩的雕紋,打開盒子,是上等的舒痕膠,清香淡淡。
“大早藥鋪里買的?!?/p>
從流身體一僵,額角滲出細汗。卓大人又這樣,自己闖的禍又不肯低頭,自己實在是不知如何作答。
“卓君又不知道此事?你到底是他的人還是我的人?”
沈月疏憋著笑,眉梢微動,抬眼看從流。
從流支吾一瞬,低聲道:“回夫人,小的是卓大人的隨從……給您買藥也是因為您是卓家夫人。”
“卓君既已命人給我一百兩銀子去置辦衣裳,我倒有些不解了。卓家府上不是養(yǎng)著專門的繡娘么,何須如此?”
沈月疏瞧見從流面色漲紅,似有難堪,便不再刻意刁難,話鋒一轉,另起了個話題。
“大人怕夫人用不慣家里的繡娘,喜歡外面鋪子里的?!?/p>
從流松了口氣,“大人說夫人是卓家的夫人,要穿得體面,不能丟了卓家的門面?!?/p>
“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并非那等嬌弱矯情之人,府里繡娘的手藝便已足夠。這銀票,你且拿去還給卓君吧?!?/p>
沈月疏眸光微閃,卓家家大業(yè)大,錢送出去就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我假意客氣一下,既得了銀子又不失體面。
“夫人先收下吧。”
從流一愣,這個卓大人也沒交代,應該是不要拿回去的。
“青桔,將那銀票遞與從流?!?/p>
沈月疏見從流面露推拒之色,眸光微轉,心下暗忖再虛推一番,好叫旁人瞧著自己更顯赤誠。
她算計著,此刻從流只需再道一聲“告退”,這白花花的銀子便穩(wěn)穩(wěn)落進她囊中了。
青桔聽見沈月疏這樣吩咐,心里想著自己家姑娘真是個有骨氣的人,卓鶴卿想用銀子彌補過錯,沒門!
”拿著!”青桔滿眼不屑,忽地一把扯住從流的袖口。
從流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她冰涼的指尖抵住自己腕骨,他下意識要縮手,卻被青桔指甲掐住虎口,銀票又回到自己手上。
“那我去問問大人?!?/p>
從流疼地吸氣,拿著銀票行禮退下。心里卻怕了這個叫青桔的小丫頭,這么潑辣,怕是以后難以尋到婆家。
沈月疏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銀票被送走,心中一片懊悔,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百兩銀子啊,自己在沈家便是一文不用也要攢上兩個春秋才成,如今到手的銀錢,卻似指縫漏沙,眨眼間便散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