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別人詆毀我們嗎?”她語氣里有些遲疑。
“不怕?!彼鸬酶纱?,聲音里帶著令人安心的沉穩(wěn),“有我在,他們不敢。”
二人這般邊走邊說,不多時便到了那歡騰之處。
人群圍著熊熊篝火,皆是隨意席地而坐,笑語喧嘩,融成一片。
卓鶴卿自懷中取出一方素白錦帕,俯身輕輕鋪在身前的草地上。
“夫人請坐?!彼p聲道。
兩人相依而坐,沈月疏將頭輕輕靠在卓鶴卿肩上。
夜風溫柔,琵琶聲如涓涓細流淌過心間,此是她這幾日來久違的放松與愜意。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卓老弟!”
兩人同時回頭,竟是左云峰攜夫人立于眼前。
原來,自那日向卓鶴卿推薦了這捺山客舍后,左云峰便日日攜夫人前來。
一來他實在關心這位老弟的感情生活,存心制造“偶遇”;二來這幾日客舍折扣難得,愛薅羊毛的他,怎肯錯過這等良機?
今日卓鶴卿這一身素白,竟透出幾分難得的清朗風華。
說來也妙,卓鶴卿親手將沈月疏從溫馴的白鴿放飛成了林間自在的野鳥;而沈月疏卻悄然將他從冷峻的烏鴉,點化成了一羽翩然臨世的清白鶴影。
四人相互見禮后,沈月疏便與陳夫人坐在了一處,卓鶴卿也只得與左云峰比鄰而坐。
卓鶴卿對此心中很是不快:
白日在大理寺已是形影不離,散了值各自歸家便是,偏生這人還要湊上前來,生生攪擾了他與月疏難得的靜謐時光,實在礙事。
左云峰心愿得償,正自得意,抬眸間瞥見對面一男子朝這邊望來。
他初時不以為意,甚至還生出兩分“果然引人注目”的沾沾自喜,細看之下卻覺得十分眼熟——
這可不是自家小舅子程懷瑾么?
他目光在程懷瑾身上停了片刻,又歪頭打量了一番身旁的沈月疏與卓鶴卿,隨即湊到卓鶴卿耳邊,壓低了聲音道:
“瞧見沒?對面程懷瑾今日穿的,還有弟妹身上那件,可都是月白色。獨獨你這身素白,往這兒一坐,倒像個局外人了?!?/p>
卓鶴卿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情形果真如左云峰所說。
他心下頓時涌起一陣懊喪,早知如此,今日就該選那件月白錦袍才是。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他便即刻推翻——不對,早知如此,該讓月疏同他一起穿這素白色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