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思忖:若不是程懷悅今日訂的這單糖水實(shí)在價(jià)值不菲,真該給她們免了銀錢才是。
程懷悅見幾人談得正酣,忽對(duì)三位女伴笑道:
“既然都說要支持月疏姐姐,你們幾個(gè)也該拿出些誠(chéng)意來。往后這沁芳齋,可要常帶著姊妹們來照應(yīng)。今日我便斗膽做個(gè)主,請(qǐng)?jiān)率杞憬憬o你們個(gè)七折的體面?!?/p>
七折!
沈月疏只覺得心頭一塊肉被狠狠剜了下來,血淋淋地疼。
這丫頭確定是來幫自己的嗎?這哪里是斗膽,分明是剜心之后還要剖肝!
面上卻仍含笑道:“妹妹們肯來便是我的榮幸,何必談什么銀錢?!?/p>
程懷悅又轉(zhuǎn)向沈月疏,眼底漾著狡黠的光:
“月疏姐姐可知,我今日可是掏了體己錢,在你這兒訂了好大一筆糖水呢?!?/p>
這銀錢本就是程懷瑾的,只是那張銀票早就被她和懷謙在男伴、女伴身上揮霍一空。
懷瑾哥哥雖說不必還,她也不好白受這份情。
這幾日便從寧修年那兒悄悄取走五十兩,請(qǐng)寧府上下丫鬟伙計(jì)都喝了沁芳齋的糖水。
拿寧修年的銀子,買他上官家鋪?zhàn)永锏奶撬?,再?qǐng)他自家府里的人喝——這哪能算竊呢?
是了,這分明是替他打點(diǎn)官場(chǎng)、撫慰人心。這么一想,自己還真是個(gè)賢妻。
卓鶴卿在廂房中候了半晌,仍不見沈月疏歸來。
茶涼人靜,他頗覺無趣,遂起身踱步。
目光流轉(zhuǎn)間,忽被墻角那座梨花木立柜牽住——也不知月疏在這柜中,藏了些什么?
他心下好奇,信步上前,輕啟柜門。
卻見一件嶄新的男子素色襕衫整齊疊放其中,看那尺寸長(zhǎng)短,竟與月疏的身量頗為相合。
卓鶴卿微微一怔,指尖撫過衣衫細(xì)密的針腳,唇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姑娘,不知又在籌劃什么妙計(jì)?
~~
從沁芳齋出來登上車輦,沈月疏便再難支撐。
昨夜因父親的言行心神交瘁,徹夜未眠,到此刻,倦意如潮水般徹底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