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虞嫵華已親自執(zhí)剪,沿左肩暗線小心剖開。
絹帛裂開的瞬間,一張薄如蟬翼的素絹滑落掌心。
她展開。
四字赫然入目——
勿信詔獄。
筆跡干枯如枯枝劃石,正是她前世臨死前,用指甲在掌心反復(fù)刻下的遺言!
那一日,她被押入詔獄,遍體鱗傷,唯有這一句,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后清醒。
可這絹,怎會藏在她的鳳袍夾層?
是誰,在她毫不知情時,將她至死不忘的警告,悄然封存?
她指尖發(fā)冷,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shù)線索——冰蠶散、夜行老太監(jiān)、乾元殿借閱記錄……
她立刻命人調(diào)取鳳袍流轉(zhuǎn)賬冊。
不多時,烏梅捧來一本薄冊,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上。
虞嫵華翻開,目光如刀。
三日前,鳳袍曾由乾元殿借閱三日,理由寫著:“觀先帝舊制,擬新朝禮服?!?/p>
荒唐!
蕭玦何時關(guān)心過禮制?
他連朝會都常推病不出,怎會突然對一件舊袍感興趣?
她冷笑,轉(zhuǎn)身命道:“將那包被截下的藥粉呈上來?!?/p>
烏梅急忙取出瓷瓶,雙手奉上。
她喚來宮中資歷最深的老藥師。
老人嗅過、碾碎、滴水試色,面色漸變,最終驚得跪地叩首:“此……此非‘冰蠶散’!實乃‘續(xù)夢膏’!古方有載,此藥性溫而不顯,專為延續(xù)共感夢境所制。若二人曾飲‘牽心露’,再以此藥輔之,可使夢境相連,歷歷如真。且……且施術(shù)者若長期服用,亦會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殿中死寂。
虞嫵華站在燭影之下,指尖緊緊攥著那張“勿信詔獄”的絹條,指節(jié)泛白。
原來如此。
他不是在監(jiān)控她。
他是在……留住她。
留住那個曾在夢中對他回眸一笑、寫下“愿君安康”的虞嫵華。
那些夜深人靜時她以為自己未曾察覺的心跳,那些她以為是幻覺的耳語與觸碰,那些她燒了又燒的情書殘片——全都被他用這“續(xù)夢膏”一點一點挽留,編織成一場跨越生死的共夢。
他不信她癡傻。
他只怕她真的忘了他。
可笑的是,她以為自己步步為營,實則早被他潛入記憶深處,以藥為線,以夢為網(wǎng),將她困在那段她拼命想斬斷的過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