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踏足過東宮,更不曾見過幼年蕭玦。
前世她進宮時,他是已登基的新帝,冷酷、多疑、無情,從不提及過往。
而今這段記憶,卻如此清晰,仿佛她真的曾站在那個雪夜里,親眼目睹他的苦難。
更詭異的是,那句“你會來救我嗎”,此刻竟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如同穿越時空的回音,久久不散。
她死死咬住唇,強迫自己冷靜。
這不是藥物引發(fā)的幻覺,也不是重生帶來的記憶碎片。
這是某種更深的東西——執(zhí)念與孤獨的共鳴,在“牽心露”的催化下,撕開了命運長河的一道縫隙。
她與他,竟曾在某個被遺忘的時空里,有過交集?
甚至……許下過承諾?
可她什么都不記得。
唯有心底那一絲難以言說的痛楚,像根細針,扎進最柔軟的舊傷。
殿外忽有風掠過,簾幕輕揚。
她抬眼望去,只見梁上一道極細的銀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黃煙蘿奉旨縫入的監(jiān)聽線,早已遍布寢殿四角。
連她每一次呼吸、每一聲嘆息,都會被傳入勤政殿深處那雙耳朵。
她冷笑。
原來他連她的夢話都要聽清。
正思忖間,偏門傳來細微叩響,一名小宮女跪伏在外,戰(zhàn)栗如秋葉——是暖爐宮女小銀炭。
“貴妃娘娘……奴婢……奴婢有事稟報?!彼踔恢祸探鹋癄t,指尖發(fā)白,“昨夜萬歲爺飲茶前,紅袖姑姑親自送來參湯,還特地點燃了新制的沉香??伞膳居H眼看見,她將一包藥粉倒入左盞茶中……而您,換到了右邊?!?/p>
虞嫵華靜靜聽著,神色未動,只是接過暖爐,指尖順著邊緣摸索片刻,便從夾層抽出那根極細銀絲,輕輕一扯,絲線無聲斷裂。
她終于明白。
這不是簡單的投毒。
是局中局,計中計。
有人想借她的手,讓皇帝中毒;再借皇帝之怒,將她碾成齏粉。
而蕭玦,或許早知危險,卻仍飲下那杯茶——因為他想看,她會不會換,會不會救。
他在試她。
用命試她。
她凝視著手中暖爐,爐火將熄,余溫尚存。
爐底刻著一行小字:“永寧三年,御造”。
永寧三年……正是虞家軍大破北狄、凱旋歸朝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