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rèn)得那筆跡。
那是她親自教蕭珩模仿的,父親早年上奏折時,為防筆跡被人模仿構(gòu)陷,特意在收筆處加入的一個微不可察的鉤尾。
而那印泥,色澤必定比朱砂略深一分,是混了西域血珀粉末的緣故。
蓋章時,若非本人,絕難掌握那三分力道,會導(dǎo)致印章邊緣有極其輕微的傾斜……
這些,都是當(dāng)年她與蕭珩結(jié)為盟友,共謀對抗太子舊黨時,一字一句,徹夜推演出的暗語與防偽體系。
那是他們之間最深的信任,也是最鋒利的劍。
如今,這把劍,被他毫不猶豫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刺向了她的心臟,要用他們共同鑄就的秘密,來誅她全族。
虞嫵華緩緩閉上雙眼,貝齒死死咬住下唇,直到一陣腥甜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原來,心死透了,是不會痛的。
是夜,靜心閣內(nèi),香爐已熄。
虞嫵V華獨坐窗前,那道從掌心蔓延開的香灰烙印,此刻已延伸至手肘彎處,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滾燙。
她沒有哭,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青鸞?!彼穆曇羝届o得像一潭死水。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單膝跪地。
“你扮作御膳房新來的采買宮女,想辦法混入七皇子府的西角門?!庇輯橙A的語速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我要你找到他書房的暗格,里面應(yīng)該有半枚調(diào)動京畿衛(wèi)戍的兵符印信,還有……他近半月來所有未曾送出的密函?!?/p>
“是?!鼻帑[沒有問為什么,只是沉聲領(lǐng)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與此同時,七皇子府,書房。
侍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沉硯在府中巡夜,見書房燭光竟還未熄,心中一緊,快步上前。
他輕輕推開門扉,看到的卻是讓他心神俱震的一幕。
一向清冷自持的七皇子蕭珩,正失神地將一紙謄寫好的文書投入火盆。
那火焰映照著他俊朗卻蒼白的臉,和他眼底深不見底的掙扎與痛苦。
“我不是要毀了她……”他對著跳動的火焰喃喃自語,像在說服自己,“我是要救她……救她脫離那個吃人的黃金牢籠……”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青鸞已悄然歸來。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蔬果清香,袖中卻藏著足以顛覆乾坤的利器。
“主子,”她將三封封口完好的信件呈上,低聲道,“兵符確在暗格之中,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將‘迷情香灰’灑在了印信之上。那香灰無色無味,一旦遇熱便會顯出字跡,唯有主子您的特制藥水才能解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