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幕中,一個黑影掙扎著爬出,身后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暗紅血痕。
哨兵瞳孔驟縮,那不是什么斷木,那是一個人,一個已經(jīng)被血和冰雪塑成雕像的人。
他沖了過去,只見那人半張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身上至少有二十多處深可見骨的刀傷,每一道傷口都被嚴寒凍住,反而暫時止住了流血。
那人唯獨一雙手,死死地護著懷中一卷用油布包裹的軍冊,仿佛那就是他的命。
“參軍大人!”哨兵認出了他,嘶聲大吼。
片刻之后,白羽校尉沖進了中軍帳。
那名被稱作“血染參軍”的軍官被平放在一張簡陋的行軍床上,氣若游絲。
他的傷口太多,軍醫(yī)甚至不知從何下手。
白羽校尉跪在他身邊,握住他冰冷的手,眼中滿是血絲。
“說……快說……”她的聲音在顫抖。
參軍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懷里的軍冊推向她。
他嘴唇開合,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幾個字:“不……不是叛亂……是……調虎離山……”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眼神卻異常清明。
“杜衡黨羽……勾結北境……商隊……迷情香……控、控制了押運官……他們……要的……是虞家軍……離防……坐實……謀逆……”
話音未落,他的頭顱猛地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白羽校尉雙目赤紅,一把搶過那卷軍冊。
冊子打開,里面并非軍情,而是詳細的賬目。
她一頁頁翻過,指尖冰涼。
所有糧草、器械的異常調度,所有被替換的押運官名單,所有虛報的軍情……最終,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一個日期——三日后。
那正是她從秘密渠道得知的,朝廷即將頒布“裁軍令”的日子!
一道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好狠毒的計策!
敵人要的根本不是父親的命,而是要整個虞家軍因“擅自行動”而被釘死在謀逆的罪名上,屆時,朝廷的裁軍令一下,便是名正言順的屠刀!
她猛地站起身,眼中再無一絲猶豫,厲聲下令:“傳我軍令!自即刻起,全軍靜默三日!無論接到任何調令、軍報,哪怕是京城來的金牌令箭,無我親令,任何人不得擅動!只守斷龍坡,違令者,斬!”
與此同時,京城,昭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