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shí),昨夜義莊那位主持超度的老判,也已領(lǐng)著小幡童九兒候在不遠(yuǎn)處。
老判閉目,口中低聲誦起《往生咒》,沙啞的經(jīng)文仿佛成了這片肅殺之地的唯一聲響。
九兒則緊緊攥著那桿蝶紋幡,小臉煞白。
他呆呆地望著那塊正在“流淚”的石碑,忽然,他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猛地伏在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邊……那邊那個(gè)穿白裙子的姐姐……”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她……她指著貴妃娘娘……哭得……哭得很兇……”
周圍的內(nèi)侍聞言,齊齊望向九兒所指的方向,那里空空蕩dàng,除了一棵枯敗的老槐樹,什么也沒有。
一股寒意從所有人的腳底直沖天靈蓋。
虞嫵華卻仿佛未聞,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石淚匠刀下逐漸成形的“忠烈”二字上。
那是她虞家滿門用鮮血換來的榮耀,卻被掩埋了整整一世。
她緩緩伸出右手,蒼白纖細(xì)的指尖,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撫上了那個(gè)剛剛刻好的“烈”字。
就在指尖觸碰到冰冷石面的剎那——
她腦海中前世的記憶烙印如火山般轟然爆發(fā)!
這一次,不再是隔著一層紗的旁觀,而是身臨其境的侵入!
她感官中的皇陵瞬間剝離,視野被金鑾殿刺目的光線占據(jù)。
她“看”到年輕的沈清璃跪在御前,一身素衣,手捧著那份偽造的兵報(bào),聲音因激動(dòng)而發(fā)顫,眼神卻堅(jiān)定如鐵。
她“聽”到前世的自己,在殿外撕心裂肺地吶喊:“你瘋了?那是我父親!他為國盡忠,你怎敢如此污蔑他!”
她甚至“感”到了沈清璃心底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緒——那是三十年家仇積怨終于得以傾瀉的病態(tài)戰(zhàn)栗,是復(fù)仇的快意,更夾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對(duì)毀滅一切的痛楚。
畫面流轉(zhuǎn),最終定格。
定格在龍椅之上,蕭玦接過那份罪證確鑿的奏折時(shí),他低頭審閱,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而漠然的笑。
那不是被蒙蔽的笑,而是默許,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冷笑。
“嗡”的一聲,虞嫵華猛地抽回手,如遭電擊。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