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陰曹地府,更不是那座埋葬了她所有希望的冷宮。
一個穿著淡綠色宮裝的丫鬟正擔憂地看著她,見她醒來,明顯松了口氣:“小姐別害怕,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待會兒陛下就要親自來觀看選秀了,您是第一次入宮,緊張也是難免的。記住嬤嬤教的,只需垂首靜立,千萬別失了儀態(tài)就行。”
陛下……觀選?
虞嫵華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猛擊。
她猛地垂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纖細、白皙、毫無瑕疵的手,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透著健康的粉色光澤,肌膚溫潤細膩,哪里有半分被磚石磨破的痕跡?
她顫抖著抬起手,撫上自己的脖頸,那里光滑一片,沒有白綾勒過的恐怖傷痕。
這是……十五歲的身體。是她初入宮闈,參加選秀那一天的清晨。
她回來了!
前世那八年深宮浮沉,步步驚心,家族覆滅的徹骨之痛,盡數化作洶涌的記憶洪流,瞬間沖垮了她初生的茫然。
她猛地攥緊了袖中的一方絲帕,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所有悲劇尚未開始的原點!
丫鬟見她臉色煞白,還以為她嚇得不輕,連忙端來一面菱花銅鏡:“小姐快瞧瞧,您今日的妝容多美呀,肯定能艷壓群芳?!?/p>
鏡中,映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
十五歲的她,眉眼間尚帶著未脫的稚氣,如含苞待放的春桃,美則美矣,卻不帶任何鋒芒與攻擊性。
正是這張“無害”的臉,讓她在前世的初期放松了所有人的警惕,也讓她錯過了無數次可以自救的機會。
虞嫵華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狂跳的心臟冷靜下來。
她開始飛速地分析眼下的處境。
如今是建昭元年,新帝蕭玦登基不過數月,朝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皇權尚未完全穩(wěn)固。
而她的家族,虞家,手握北境三萬鐵騎,是前朝倚重、亦是新朝忌憚的頭號軍閥。
蕭玦之所以這么快舉辦選秀,名為充實后宮,實為將各大家族之女納入宮中作為人質,以牽制朝臣。
前世的她,自恃聰慧,入宮后便急于展露才華,想為家族博得更多榮寵,殊不知這恰恰觸碰了蕭玦最大的逆鱗。
一個軍權在握的家族,再加上一個聰慧過人、可能干政的貴妃,對于一個根基未穩(wěn)的帝王而言,是臥榻之側最可怕的猛虎。
所以,虞家的覆滅,從她踏入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這一世,絕不能重蹈覆轍!
虞嫵華再次睜開眼,眸底那死寂的恨意與茫然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在深淵中悄然燃起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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