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蘭心中暗道:“來了,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他的好大兒來問親了”。
面上卻浮現(xiàn)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榮幸。
“長公主折煞民婦了!沈大人青年才俊,位高權(quán)重,品貌能力皆是萬中無一,乃是人中龍鳳。能得沈大人青眼,是我們芝芝的福氣,只是……”
她話鋒一轉(zhuǎn),面露難色。
聽著李月蘭對兒子的夸贊,昭陽長公主便決定趁熱打鐵,語氣更加熱絡(luò):
“月蘭妹妹既然也覺得我家硯兒尚可,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不瞞妹妹,我家這老二,離京之前便同我與侯爺明言,他心儀你家芝芝,非卿不娶。如今芝芝也快到了議親的年紀(jì),何不趁此機(jī)會,咱們兩家先把這事兒定下來?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李月蘭內(nèi)心:尼瑪……打直球?
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受寵若驚又十分為難的神情:
“這……這,長公主厚愛,民婦感激不盡。只是……這事兒我真做不了主。不瞞您說,我家這兒女的親事,我和他爹都是由著他們自己的心思的,斷不敢勉強(qiáng)。這……我家老大謝鋒都還沒談婚論嫁呢,這芝芝,我們真不著急?!?/p>
沈巍內(nèi)心:你不著急,老子著急?。?!
他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面上沉穩(wěn),心里卻忍不住腹誹咆哮。
長公主笑容微滯,但還是維持住了風(fēng)度。
“月蘭妹妹,你看,我家硯兒如此誠心,而芝芝也確實是難得的好姑娘,兩人年紀(jì)。。。。。。。。年紀(jì)也到了,又?jǐn)y手完成了這《浮世錄》,冥冥之中豈不是天作之合?至于謝鋒的親事,那也好辦。他如今十九了,一表人才,前程似錦,若是月蘭妹妹需要我這個做姐姐的牽線搭橋,京城里的侯府千金、世家貴女,也是娶得的?!?/p>
李月蘭尷尬地笑了笑,十九的兒子、十五的女兒,她確實不著急。
實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周旋,心里也更惦記著兒子的安危,索性心一橫,強(qiáng)行轉(zhuǎn)移了話題,臉上帶了一抹真實的擔(dān)憂:
“長公主、侯爺、老夫人,您們的好意,民婦心領(lǐng)了。只是……這親事,終究是孩子們自己的大事,還是等他們都從疫區(qū)平安回來再說吧。如今沈大人和我家鋒哥兒都在那疫區(qū)生死未卜,聽說那邊情況十分兇險。不瞞諸位,這幾日我頻頻做噩夢,心中實在不安得很。鋒哥兒也已經(jīng)好些天沒往家里捎信了,我這心里著實焦急得跟什么似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正想冒昧問問侯爺和長公主,不知……沈大人這邊,可有疫區(qū)那邊傳來的新消息?他們……可還安好?”
這一問,瞬間將風(fēng)花雪月的問親話題,拉回了殘酷的現(xiàn)實。
席間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長公主安撫道:“月蘭妹妹切莫過于憂心,我們最后一次收到硯兒的家書,是五六日之前。信中只言事務(wù)繁雜,一切安好,想來是疫區(qū)諸事千頭萬緒,一時耽擱了書信往來,也是常有的?!?/p>
沈巍也沉聲開口:“謝夫人放心,朝廷對疫區(qū)的情況極為關(guān)注,若有重大變故,兵部與玄策衛(wèi)必有加急軍報傳來。至今未曾收到消息,便說明局勢尚在掌控之中。謝峰身手不凡,心思縝密,定能護(hù)佑自身周全?!?/p>
沈老太君拍了拍李月蘭的手背:“月蘭啊,放寬心。鋒哥兒那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氣、有擔(dān)當(dāng)?shù)模俗杂刑煜?。咱們在這邊干著急也無用,不如今天我們也給硯兒寫一封家書問問,咱們做長輩的就安心等著,別孩子沒事,咱們自己先熬壞了身子。”
李月蘭見鎮(zhèn)北侯府這邊似乎也并未收到什么“出事”的隱秘消息,那沒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難不成是鋒哥兒那邊的空間出了什么問題,導(dǎo)致他無法進(jìn)出?
還是疫區(qū)情況真的嚴(yán)峻到讓他連塞張紙條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