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4章 老家的柴灶（第1頁）

大眼的婚禮，辦的并不隆重。

而且，還是在農(nóng)村辦的，辦在大眼的老家，湖州市安吉縣的甲子鄉(xiāng)。

雖然他們一家都已經(jīng)遷居杭城了，但是按照老路的意思，還是回村里辦結(jié)婚酒。

娜娜這一方，除了她父母外，就去了幾個為數(shù)不多的親朋好友，一個中巴車全裝上了。

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浙北農(nóng)村的流水席婚宴，盡管在當(dāng)時的甲子鄉(xiāng)甲子村，這樣的婚禮已經(jīng)算得上高規(guī)格了，有主持人，有錄像的，有拍照的，有長長的一排從杭城開過來的大小不一、車型不一、車況不一的所謂的送親車隊(duì)。。。。。。

還有有雙方老人家的淚水。

路澤南家老人的淚水是激動的，祖墳冒青煙了，自己家的傻小子娶了地地道道的省城的俏姑娘啊，人家還是鐵飯碗呢，省人民醫(yī)院的大護(hù)士。。。。。。

娜娜家老人的淚水是傷感的，原因是眾所周知的。。。。。。

不管怎么說，車是雜牌的也好，是老爺車的也罷，村里難得開來那么浩浩蕩蕩的車隊(duì)，場面還算壯觀，婚禮也順順利利的操辦下來了。

最為關(guān)鍵的是，林耐偉、林阿平這對難兄難弟，得知阿國吃了兩刀沒被扎死，并確認(rèn)楊四郎那邊沒報警，自然也趕回來參加兄弟哥們的婚禮。王墨、大頭、小諸葛盧洪三個，忙前忙后，都感覺義不容辭，即便是兩根肋骨骨折的金澤株，也態(tài)度執(zhí)著的讓大頭推著輪椅忍著痛非要到現(xiàn)場見證見證自己的好兄弟的終身大事。

大眼結(jié)婚，王墨也趁機(jī)回了一趟老家，他老家和大眼老家鄰著村，穿過田埂前的那條村道就是，他們都是在穿著開襠褲、拖著鼻涕時，跟著雙方的父母遷居到杭城賣菜謀生過日子的第二代杭州佬。

在王墨的記憶里，上次在外婆家的床上睡覺，還是過年隨父母一起回來的時候的事了，時間一眨眼，已經(jīng)過去大半年了。

外婆家的灶火，總是比城里的煤氣灶要旺些。那火舌舔著鍋底，映得人臉也紅彤彤的，像是被鍍了一層暖光。他每每想起，便覺得那火光仍在眼前跳動，連那柴火燃燒時發(fā)出的聲，也仿佛在耳畔響起。

外婆家的廚房雖然不算太大，卻總?cè)莸孟乱患胰说臒狒[。外婆在灶前忙碌的身影永遠(yuǎn)都是那么溫馨的場景，她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在鍋鏟與柴火間穿梭自如，王墨記得，自己小時候最愛蹲在灶前，看她往灶膛里添柴，尤其是火光的一下竄起來，把外婆的臉照得忽明忽暗，她偶爾會轉(zhuǎn)頭對王墨笑，眼角的皺紋里夾著柴火的灰，卻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慈祥。。。。。。

記得去年除夕，因?yàn)楦改改昵熬桶峄乩霞伊?，杭城只有王墨一個人，他臨時有事耽擱，好不容易在汽車北站坐上了最后一般客車往回趕，到家時已是深夜。。。。。。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老屋的窗欞透出昏黃的燈光，像一只守夜的眼睛。。。。。。推門進(jìn)去，廚房里傳來咕嘟咕嘟的煮肉聲，外婆正彎腰攪動著鍋里的年糕。。。。。。見他進(jìn)來，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后掀起鍋蓋，白霧的涌出來，模糊了外婆的臉。

餓了吧？她笑著說，聲音里帶著些沙啞，我給你留了熱熱乎乎的呢。

在王墨的記憶里，去年除夕那晚的年糕格外軟糯，蘸著紅糖吃，甜得人心里發(fā)顫。

父母早早都睡了，唯有外婆坐在小凳上，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鞭炮響，更襯得屋內(nèi)安靜溫暖。。。。。。王墨抬頭時，發(fā)現(xiàn)外婆正望著他，眼神里盛滿了什么，像是欣慰，又像是某種說不出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