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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戒備之外的救贖（第2頁）

先前被少年阻攔的赤潮，此刻像掙脫了束縛的猛獸，撞碎了那層殘留的發(fā)光粒子屏障。淡金色的光粒在赤色浪濤中瞬間湮滅，浪潮裹挾著泥沙與腐殖質(zhì)，瘋狂向前蔓延，轉(zhuǎn)眼間便吞噬了那片紫色的花海?；ò暝跐崃髦蟹瓭L、褪色，很快便失去了原本的鮮活，成了浪濤里微不足道的點綴。

蘇珩閉上雙眼，試圖忽略那片凈土消失的刺痛?？沙喑鄙钐幫蝗粋鱽砜侦`的鯨語，悠長而低回，像從亙古的深海中飄來，帶著某種神秘的召喚。她有些恍惚，那聲音仿佛正穿透時空，呼喚著她靈魂深處的什么東西。雙腳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鬼使神差地向前踏出一步，踩進了那片血色般的赤潮里。

刺骨的疼痛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像是有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在啃噬血肉，又帶著巖漿般的灼熱，灼燒著每一寸肌膚。她的意識核心劇烈震顫，如同狂風中翻涌的海浪，千百年積累的記憶在這一刻猛地沖破閘門，爭先恐后地涌入腦海。那些背叛的畫面、離別的瞬間、戰(zhàn)斗的慘烈，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現(xiàn)，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裂。

一股蠻橫的力量正撕扯著她的身軀，先是雙腿傳來骨骼錯位般的劇痛，接著是雙手被硬生生拉扯的酸脹，最后連頭顱都仿佛要被從脖頸上擰斷，整個人像要被五馬分尸般撕裂成碎片。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意識核心在一點點崩塌，像被敲碎的琉璃，裂痕蔓延到每一個角落。身體似乎正從高空急速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嘯，卻發(fā)不出任何呼救的聲音。抬手想凝聚元素粒子，指尖卻空蕩蕩的，感受不到絲毫回應(yīng)。

記憶畫面還在瘋狂閃爍，那些痛苦的、絕望的片段反復(fù)沖刷著她的神經(jīng)，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想閉上眼躲開，可那些畫面卻如影隨形，只會讓意識核心的震蕩愈發(fā)劇烈，疼得她幾乎要失去知覺。

“蘇珩！快醒醒！”朱槿焦急的呼喊穿透層層混沌，在支離破碎的意識核心里回蕩，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蘇珩！別被那些記憶困??！”

那少年似乎感應(yīng)到了蘇珩身陷險境，身影如疾風般折返回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回自己懷中，緊接著后跳幾步，穩(wěn)穩(wěn)落在身后的山坡上，堪堪避開了那片噬人的赤潮。

將蘇珩安頓在相對平坦的地面，少年單膝跪地，輕輕抬起她的臉，額頭抵上她的額頭。下一秒，一股溫潤的暖意從相觸的地方蔓延開來，像初春融化的溪流，緩緩淌遍她的四肢百骸。那些破碎的意識核心竟在這暖意中神奇地開始彌合，身上撕裂般的疼痛也一點點消退，只剩下淡淡的麻木感。

“你……”蘇珩稍稍恢復(fù)了些力氣，察覺到身前的少年，下意識地推開他，掙扎著起身。她本想怒斥這失禮的舉動，那名黑發(fā)少女與朱槿卻同時現(xiàn)身，一左一右攔在兩人中間。

“赤潮有多危險，明明已經(jīng)提醒過你！”黑發(fā)少女皺著眉，語氣里滿是不贊同，“若不是我們及時用元素粒子幫你穩(wěn)定意識核心，你現(xiàn)在恐怕……”

“環(huán)歌……好了，別說了。”少年輕聲打斷她，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到此為止。

朱槿回頭看了看蘇珩，確認她已脫離意識核心崩潰的危機，才轉(zhuǎn)回頭看向?qū)γ鎯扇耍裆届o無波。

“環(huán)歌……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少年對朱槿主動與環(huán)歌打招呼的舉動并未表現(xiàn)出過多好奇，只是自顧自地轉(zhuǎn)過身，準備離開。

“別走！”蘇珩下意識地向前邁步，被朱槿輕輕拉住，只能朝著他的背影喊道，“你裝什么清高！”

他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與蘇珩對上。兩人沉默地對視了良久，他才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遺失元素……你就這么憎恨人類嗎？”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戳中了蘇珩內(nèi)心最深處的傷疤。她僵在原地，眼神恍惚，仿佛多年來賴以支撐的信仰，在這一刻轟然崩塌，碎得徹底。

“不想被赤潮吞噬的話，就跟我們來吧?！杯h(huán)歌看了看蘇珩，又看了看朱槿，“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安全防線，可沒時間再回來救你第二次了?！?/p>

“蘇珩……你還要在這里待下去嗎？”朱槿輕聲詢問，尊重她的選擇。環(huán)歌顯然已沒了耐心，化作點點光粒先行離去，只留下少年一人。

“你不是總說我對人類抱有偏見嗎？”蘇珩的話語里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我就讓你好好看看，這個家伙的本性?！敝扉阮H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后也化作光粒消散了。

少年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蘇珩這才注意到，他身后不遠處停著一輛造型炫酷的紅色摩托車，線條流暢，可這個東西壓根不屬于這個時代，也不清楚他是通過各種手段獲取。

他回頭看向慢慢走近的蘇珩，語氣平淡：“走吧?！?/p>

摩托車在遼闊的平原上高速行駛，引擎的轟鳴聲與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灌入耳朵。蘇珩靠在后面，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感受過風刮過臉龐的自由了。她下意識地把臉貼在少年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到車速明顯慢了許多，嘴角忍不住偷偷勾起一抹笑意——看來，他并不擅長與人這樣近距離接觸，竟有些慌張。

“抱歉……剛剛環(huán)歌的話有些重了?！鄙倌甑穆曇舯伙L吹得有些散，帶著點微弱的歉意，“她向來都是這樣，口直心快?！贝蟾攀窃趯で笏脑?。

蘇珩故意裝出大度的樣子，揚聲道：“嗯，沒事。”

“你……也不是這里的人嗎？”

少年的話讓蘇珩一愣，下意識反問：“為什么要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