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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風起南洋，暗流洶涌（第1頁）

鬼牙礁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去，勝利的余韻卻己在南洋錯綜復雜的棋局中，激起了遠超預料的連鎖反應。

捷報以最快的速度傳回明珠嶼，島上自然是一片歡騰。工匠們奔走相告，學子們興奮議論，仿佛那艘沉沒的“海上權杖號”預示著西洋列強不可戰(zhàn)勝神話的破滅。然而，指揮中心內的氣氛，在短暫的振奮后，迅速回歸了冷靜，甚至比戰(zhàn)前更加凝重。

沈知意看著戰(zhàn)利品清單和審訊俘虜?shù)玫降目诠?，眉頭微蹙。繳獲的物資確實豐厚，尤其是那些產(chǎn)自香料群島的珍貴香料和部分西洋火器，對明珠嶼是不小的補充。但俘虜?shù)目诠﹨s揭示了一個更嚴峻的事實：這支艦隊并非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南洋的全部力量，甚至算不上主力。其駐巴達維亞的總督府，擁有一支規(guī)模更大、裝備更精良的常備艦隊，且與當?shù)財?shù)個蘇丹國關系密切，根基深厚。

“一次戰(zhàn)術勝利，遠未到可以松懈的時候?！鄙蛑鈱⒖诠┓畔拢抗鈷哌^在場的高層，“荷蘭人丟了面子，更損了利益，報復是必然的。而且，恐怕不會太久?！?/p>

她判斷得沒錯。鬼牙礁之戰(zhàn)的消息，如同投入南洋這潭深水的巨石，漣漪迅速擴散。

巴達維亞，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府。

總督范·德·維爾德狠狠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紅木辦公桌上，震得墨水飛濺。“廢物！三艘蓋倫船，被一群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海盜打得一沉一俘一逃？‘海上權杖號’竟然被擊沉？你們告訴我，那是什么船？鐵做的？還能自己跑？！”他碧藍的眼睛里燃燒著憤怒與難以置信的火焰。

下屬們噤若寒蟬，一位負責情報的官員硬著頭皮道：“總督閣下，根據(jù)逃回來的人員描述，以及我們安插在明珠嶼附近眼線的回報，那艘怪船確實覆蓋著鐵甲，擁有蒸汽動力和威力巨大的旋轉火炮。他們自稱‘明珠嶼自治領’，其首領……是一個女人，名叫沈知意?！?/p>

“沈知意……”范·德·維爾德重復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聽說過這個名字，與帝國那條神奇的鐵路有關，卻沒想到她的手竟然伸到了海上，還擁有了如此可怕的力量?！安?！給我徹底地查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還有她那所謂的‘自治領’到底有多少實力！”

他迅速冷靜下來，身為老牌的殖民者，他深知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傲⒖滔虬⒛匪固氐た偛壳笤?，請求增派最新的戰(zhàn)艦和陸軍。同時，”他看向負責外交的官員，“以公司的名義，向帝國廣東巡撫衙門提出最強烈抗議，指控明珠嶼勢力襲擊我方合法商隊，是赤裸裸的海盜行為，要求帝國朝廷嚴懲兇手，并賠償我方一切損失！”

這是一招借力打力。試圖將明珠嶼定義為“海盜”，借助帝國朝廷的力量對其進行壓制。

與此同時，南洋各地的勢力也在重新評估著局勢。一些長期受荷蘭人壓迫的土著部落和小型蘇丹國，暗中派出了使者，攜帶禮物，秘密前往明珠嶼，表達善意，試探合作的可能。而原本與荷蘭人關系密切的幾個港口城市，則加強了戒備，態(tài)度變得曖昧不明。

甚至，葡萄牙和西班牙在遠東的代表，也對此事表現(xiàn)出了異乎尋常的關注。他們與荷蘭人既是競爭對手，此刻卻也隱隱感到了一絲共同的威脅——一個擁有先進技術、且不按常理出牌的東方海上力量正在崛起。

這些紛繁復雜的信息，通過各種渠道匯聚到明珠嶼指揮中心。

“主上，荷蘭人果然向朝廷施壓了。廣東巡撫己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必撠熗饨坏墓賳T呈上密報?！捌咸蜒礼v澳門總督的代表，希望能與您進行一次‘非正式’會晤。”“暹羅（泰國）的使者己抵達外島，希望能購買我們的新式火炮?！?/p>

沈知意聽著匯報，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局面比她預想的更復雜，但也帶來了新的機遇?！盎貜蛷V東方面，據(jù)理力爭，闡明是荷蘭人先行挑釁攻擊我方貨棧在先，我方乃自衛(wèi)還擊。將所有證據(jù)復制一份，秘密送往帝都趙明薇殿下處。”“同意與葡萄牙人的會晤，地點定在外海中立海域。可以試探他們與荷蘭人的矛盾，看看有無利用可能?！薄板吡_使者的要求……可以談，但火炮出售需嚴格控制數(shù)量，并以我們必須的物資和糧食進行交換。我們要的不僅是金銀，更是戰(zhàn)略資源和人脈?！?/p>

她沉著應對，一條條指令發(fā)出，將外交、軍事、貿(mào)易融為一體。她知道，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沖突，早己超越了簡單的海上劫掠與反劫掠，演變成了一場關乎南海主導權、貿(mào)易路線乃至未來格局的全面博弈。

而在帝都，趙明薇接到沈知意送來的證據(jù)后，立刻行動起來。她在一次入宮覲見時，巧妙地將此事與帝國海防長遠利益聯(lián)系起來，指出荷蘭人貪婪成性，若朝廷在此事上退讓，必將助長其氣焰，損害帝國威嚴與海外臣民的利益。同時，她也在貴族圈層中積極游說，扭轉那些認為“海外紛爭與己無關”的論調。

皇帝李昊的態(tài)度依舊審慎，但并未完全倒向荷蘭人。他下旨給兩廣督撫，要求其“查明真相，持中處置”，既未答應荷蘭人的嚴懲要求，也未明確支持明珠嶼，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對明珠嶼而言，己是難得的喘息之機。

風起南洋，暗流洶涌。鬼牙礁的戰(zhàn)火如同一個信號，宣告了一個新的競爭者己然登上了這片充滿機遇與危險的海域舞臺。沈知意站在指揮中心，望著海圖上那代表著各方勢力的、犬牙交錯的標記，知道真正的狂風巨浪，還在后方。她必須在這紛繁的暗流中，為明珠嶼找準航向，尋找到那一線生機，乃至……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