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jié),京城乍暖還寒,時疫流行??v使公主府守衛(wèi)森嚴,趙明薇仍不幸染疾,起初只是微恙,卻在一兩日內急轉首下,高燒熾盛,意識模糊,湯藥難進。
太醫(yī)院院判攜眾太醫(yī)輪番診視,湯藥、針灸、艾灸……諸法用盡,病情卻毫無起色,反而愈發(fā)沉重。老太醫(yī)們跪在寢殿外,面如土色,顫聲回稟長公主殿下“邪入營血,癥候兇險……恐,恐非藥石所能及,唯有……聽憑天命。”
“天命?”沈知意的聲音冷得像冰,目光掃過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太醫(yī),如同看著一群螻蟻,“在本宮這里,沒有天命!”
她立刻下令,以“殿下需絕對靜養(yǎng)”為由,全面封鎖公主府,許進不許出,所有知情者嚴禁泄露半分消息。同時,她毫不客氣地接管了趙明薇的全部醫(yī)治工作,將太醫(yī)院的方子全部棄之不用。
一場融合了智慧、決斷與超越時代理念的救治,就此展開:
1。隔離與消毒:沈知意勒令所有接觸過趙明薇的宮人隔離觀察,并用高度蒸餾酒(“神機坊”利用改進的冷凝裝置提純所得)要求所有人頻繁洗手,擦拭物品,寢殿內亦用醋熏、石灰灑地,力求控制可能的傳染源。此舉在太醫(yī)看來,近乎潔癖,不可思議。
2。物理降溫與營養(yǎng)支持:她親自用浸透涼水的細棉布(“百工坊”新出的更柔軟吸水的產(chǎn)品)為趙明薇擦拭額頭、腋下等部位進行物理降溫。又指揮心腹宮女,用細管一點點滴入精心熬制的、加了少許鹽和糖的米湯與參湯,維持趙明薇最基本的體能。
3?!吧駲C坊”的緊急任務:沈知意畫出了簡易的體溫計(利用水銀熱脹冷縮原理,密封于細玻璃管中)和注射器(玻璃筒、金屬針頭,工藝要求極高)的草圖,要求“神機坊”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速度做出樣品。雖然最初的產(chǎn)品粗糙且不精確,但體溫的變化趨勢得以粗略觀測,這己是巨大的進步。
4。尋找“特效藥”:沈知意憑借模糊的記憶,回憶起某些天然植物可能具有消炎抗菌作用(如黃連、黃芩等)。她下令“明珠實業(yè)”動用所有渠道,不惜重金搜尋天下奇珍藥材,并親自甄別、嘗試配制濃縮提取液(方法原始,但理念超前),小心翼翼地為趙明薇嘗試灌服。
寢殿內,藥味混合著淡淡的酒氣和醋味。沈知意衣不解帶,日夜守候在趙明薇榻前,親自喂水、擦身、觀測體溫。她握著趙明薇滾燙而無力的手,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語:“明薇,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絕不會……你說過要與我同行九霄,我們的‘棲鳳堡’還未建成,你怎能失約……”
她的眼神布滿了血絲,卻異常明亮堅定,那是一種與天爭命、不容置疑的強悍。
也許是沈知意超越時代的護理起了作用,也許是那些嘗試性的草藥提取液碰巧對癥,又或許是趙明薇強大的求生意志感受到了沈知意不顧一切的呼喚……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趙明薇的高燒竟奇跡般地開始退卻。
當她虛弱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沈知意那張寫滿疲憊、卻在她睜眼瞬間迸發(fā)出狂喜與如釋重負的臉龐。
“知……意……”她聲音嘶啞,幾乎微不可聞。
沈知意緊緊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滑落,那是失而復得的后怕與喜悅:“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消息傳出,被封鎖在府內的太醫(yī)們難以置信,紛紛請求再次診脈。當確認長公主脈象趨于平穩(wěn),確己度過險境時,他們看向沈知意的目光,充滿了驚疑、敬畏,乃至一絲恐懼。這位沈顧問,不僅精通格物,難道還身懷不為人知的岐黃秘術?
經(jīng)此一役,沈知意在公主府內的權威,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僅掌控著財富、武力和知識,更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有能力從閻王爺手中,搶回趙明薇的性命。
趙明薇倚在床頭,看著為自己細心吹涼湯藥的沈知意,心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與無盡的依賴。她知道,這次若非沈知意,自己恐怕己在鬼門關前。這份情,早己超越了愛戀,是深入骨髓的信任與托付。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而沈知意,是她趙明薇在生死關頭,唯一能依靠的、最強勁的那株草,也是她生命中最不可失去的、獨一無二的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