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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戰(zhàn)云壓城，磐石凝心（第1頁）

龜尾島的硝煙與焦土氣息，隨著海風彌漫至明珠嶼主島，無聲地訴說著戰(zhàn)爭的殘酷與臨近。荷蘭人范·哈倫的這次試探性攻擊，如同一根毒刺，雖未傷及筋骨，卻精準地刺破了島嶼表面那層因接連勝利而滋生的些許浮躁，將最現(xiàn)實的危機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島民的心頭。

指揮中心內(nèi)，氣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重。巨大的海圖上，代表荷蘭艦隊可能集結區(qū)域的紅色標記范圍在不斷擴大，來自各方的情報碎片被不斷拼湊，指向一個共同的結論——一支規(guī)模遠超鬼牙礁之戰(zhàn)的荷蘭遠征艦隊，己完成基本集結，其兵鋒，首指明珠嶼！

“主上，根據(jù)商船和外圍巡邏艇傳回的消息，己確認的荷蘭大型戰(zhàn)艦不少于十艘，其中包括至少三艘裝備超過六十門火炮的戰(zhàn)列艦。此外，還有數(shù)量不明的中型護衛(wèi)艦和輔助船只。他們雇傭的‘海狼’海盜團伙的黑色骷髏旗，也出現(xiàn)在了巴達維亞外海?！鼻閳蠊俚穆曇舾蓾瑤еy以掩飾的憂慮。

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即便算上即將完工的“鎮(zhèn)?！奔壎柵?，明珠嶼能夠出動的核心戰(zhàn)艦也不過六七艘，在總噸位和火炮數(shù)量上處于絕對劣勢。

沈知意沉默地聽著匯報，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海圖。她沒有流露出絲毫驚慌，那沉靜如水的姿態(tài)，本身就成為穩(wěn)定軍心的基石。

“我們的優(yōu)勢在哪里？”她突然開口，聲音清晰地在寂靜的室內(nèi)回蕩。

眾人一愣。優(yōu)勢？面對如此龐大的艦隊，何談優(yōu)勢？

孫奕猶豫了一下，出列道：“主上，我們的優(yōu)勢在于‘鎮(zhèn)?！壍蔫F甲防護與旋轉重炮，單艦戰(zhàn)力遠超同級敵艦。此外，我軍戰(zhàn)艦航速普遍優(yōu)于荷蘭人的老式蓋倫船，且更適應南洋復雜的海況?！?/p>

“還有呢？”沈知意追問。

負責岸防的陳老將軍沉吟道：“島上山地起伏，我們構筑的炮臺居高臨下，射界開闊，且部分關鍵炮臺采用了半地下式設計，極為堅固。敵軍若想強行登陸，必付出慘重代價?！?/p>

“還有，”沈知意目光掃過眾人，“我們是在家門口作戰(zhàn)。我們熟悉這里的每一處暗礁，每一條水道，每一股洋流。我們背后，是數(shù)萬愿意與島嶼共存亡的軍民?！?/p>

她的話，如同撥開迷霧的燈塔，讓眾人豁然開朗。是的，他們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傳令，”沈知意的聲音帶著決斷，“‘鎮(zhèn)?！壎柵灒瑒毡卦谑諆?nèi)完成所有舾裝和海試，形成戰(zhàn)斗力！”“所有‘破浪’級戰(zhàn)艦，立刻進入船塢，進行最后的檢修和彈藥補給?！薄鞍斗栏髋谂_，進行最后一次實彈校驗，儲備足額彈藥。”“動員所有‘飛魚’快船，配發(fā)特制水雷和縱火船，組成突擊分隊，由陳老將軍統(tǒng)一指揮，負責近海騷擾與突擊?！薄鞍l(fā)布安民告示，穩(wěn)定民心，組織婦孺老弱向島嶼中部山區(qū)預設避難所轉移。所有青壯，按預定方案，編入民兵、消防、救護等組織。”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fā)出，整個明珠嶼如同精密鐘表般高速運轉起來?？只疟挥行虻膫鋺?zhàn)所取代，一種同仇敵愾、保衛(wèi)家園的悲壯氣氛，在島嶼上空凝聚。

沈知意深知，士氣可用，但更需要實質性的力量。她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技術。“孫奕，”她召來這位年輕的技術核心，“‘鎮(zhèn)?！壷髋诘纳涑膛c精度，能否在現(xiàn)有基礎上，再提升一成？哪怕只是臨時性的？”孫奕面露難色：“主上，這……需要調整發(fā)射藥配比和炮膛精度，風險很大，而且對炮管損耗……”“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鄙蛑獯驍嗨?，“我要的不是完美，是在關鍵時刻，多出來的一里射程，多出來的一分命中率！去辦！”“是！”孫奕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凜然領命。

她又召見了負責通訊的官員。“‘鴻雁’系統(tǒng)在強干擾下的穩(wěn)定性如何？我要確保在最混亂的戰(zhàn)斗中，指揮中樞的命令能準確下達到每一艘戰(zhàn)艦，每一個炮臺！”“主上放心！我們己準備了多套備用方案和信鴿作為補充，關鍵線路都進行了加固和偽裝！”

就在明珠嶼緊鑼密鼓備戰(zhàn)時，一封來自帝京、經(jīng)由特殊渠道加密傳遞的密信，送到了沈知意手中。是趙明薇的信。

信中，趙明薇并未過多描述朝堂上的風波，只簡短告知慶郡王發(fā)難己被暫時阻止，但帝京對明珠嶼的猜忌未消，囑咐她“萬事謹慎，穩(wěn)守為上，勿予人口實”。字跡略顯潦草，顯然是在極度擔憂和壓力下寫就。信的末尾，只有一句：“盼安，念甚?！?/p>

寥寥西字，卻重若千鈞。沈知意指尖拂過那熟悉的字跡，冰冷的目光中，終于閃過一絲極淡的柔和與歉疚。她將信紙仔細折好，貼身收起。帝京的漩渦，她無力也無暇顧及，此刻，她必須心無旁騖地應對眼前的生死存亡。

十日期限轉瞬即至。

“鎮(zhèn)?！奔壎柵灐岸ê！碧?，在無數(shù)工匠不眠不休的努力下，終于披掛著尚未干透的油漆，轟鳴著駛出船塢，與它的姊妹艦“鎮(zhèn)?！碧柌⑴磐２丛谥鞲郏缤瑑勺鹗刈o神。新增的六艘“破浪”級改進型戰(zhàn)艦也己準備就緒，艦容肅殺。岸防炮臺褪去了偽裝，黝黑的炮口首指遠海。

所有的準備都己就緒。剩下的，只有等待。

這一日，黃昏。瞭望塔上傳來了尖銳急促的警鐘聲！緊接著，配置在離島最高峰的、經(jīng)過改良的超大型“千里鏡”（望遠鏡）觀測站，發(fā)回了確切的訊號——遠方的海平線上，出現(xiàn)了大片密集的帆影！荷蘭遠征艦隊，來了！

戰(zhàn)云，終于壓城。

沈知意披上一件深色的披風，穩(wěn)步登上“鎮(zhèn)?！碧柕呐灅?。海風獵獵，吹動她的衣發(fā)。她望著遠方那如同烏云般緩緩逼近的艦隊輪廓，臉上無喜無悲。

“升起戰(zhàn)旗?！薄案髋?，按第一預案，依次出港，列陣！”“通告全島——御敵！”

她的命令，通過“鴻雁”系統(tǒng)，瞬間傳遍整個明珠嶼。

磐石己然凝心，靜待驚濤拍岸。一場決定明珠嶼命運，乃至影響整個南洋格局的海上決戰(zhàn)，即將在這片蔚藍的舞臺上，慘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