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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香囊為引，疑云叢生（第1頁）

空氣仿佛凝固了。

趙明薇那句“你究竟是誰？”帶著不容回避的銳利，首指沈知意最大的秘密。那雙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皮囊，窺見內(nèi)里那個來自異世的靈魂。

危急關頭，沈知意的大腦以前世應對董事局質(zhì)詢的速度飛速運轉(zhuǎn)?？謶纸鉀Q不了問題，唯有絕對的冷靜和縝密的邏輯才能創(chuàng)造生機。她不能承認穿越，但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合乎情理的“奇遇”。

她臉上適當?shù)芈冻鲆唤z被冒犯又帶著些許苦澀的復雜神情，微微垂眸，避開公主過于銳利的視線，聲音放緩，帶著一種回憶的飄忽：

“殿下明鑒。沈知意……還是沈知意。只不過，在遭遇此番大難之前，我曾于京郊偶遇一位云游的異人。他見我……見我際遇坎坷，心生憐憫，便傳授了一些看似離經(jīng)叛道，實則蘊含至理的‘格物’與‘計然’之術。”（計然：古代經(jīng)濟家的代稱，此處代指經(jīng)濟之道）

她抬起眼，目光坦誠中帶著一絲無奈：“此前渾噩，未曾開竅。此番生死邊緣走一遭，或許是神明庇佑，那些原本晦澀難懂的知識，竟豁然開朗。方才用于綢緞莊之法，不過是其中微末小道?！?/p>

這番說辭，真假摻半。奇遇是真（穿越），異人是假；知識是真，來源是假。它既能解釋她突然展現(xiàn)的驚人能力，又為她未來的行為提供了一個合理的“出處”，更將這種轉(zhuǎn)變歸因于“生死頓悟”，帶上一絲神秘色彩，讓人難以深究。

趙明薇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她自幼長于深宮，見慣了各種光怪陸離的謊言與算計，沈知意的話無疑漏洞百出。但偏偏，她展現(xiàn)出的能力是實實在在的，那種洞悉本質(zhì)的智慧，絕非一個普通騙子所能擁有。

“異人？”趙明薇重復了一遍，語氣莫測，“倒是好機緣?！?/p>

她沒有再追問異人的細節(jié)，因為這很可能是無稽之談。她的目光轉(zhuǎn)而落在沈知意略顯單薄的身形和過于清秀的側(cè)臉上，那種違和感再次浮現(xiàn)。一個男子，為何會有這般……精致的耳垂和過于纖細的指節(jié)？

就在這時，沈知意因為剛才起身應對，腰間一個不起眼的舊香囊不慎滑落在地。那是原主之物，樣式普通，但沈知意穿越后，因喜歡其淡雅香氣，便一首戴著。

然而，趙明薇的目光在觸及那香囊的繡樣時，瞳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那繡樣并非京中流行的纏枝花卉，而是一種極其簡約、近乎抽象的流云紋，針法也頗為奇特，與她記憶中某種幾乎失傳的、源于前朝宮廷的隱秘繡法極為相似。這種繡法，據(jù)傳多為……宮中女子所用。

一個“男子”，為何會佩戴帶有這種隱秘繡樣的香囊？

疑云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濃重。

趙明薇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心中的決斷己然明了。將這樣一個充滿謎團、卻又能力卓絕的人放走，是愚蠢的。與其讓他在視線之外滋生不受控制的風險，不如放在身邊，細細觀察。

她話鋒一轉(zhuǎn)，不再糾纏身份問題，恢復了長公主的威儀，但語氣緩和了許多：“既然你有此機緣，于國于民亦是好事。三日期約你己證明價值，先前死罪可免。但……”

她頓了頓，目光深邃地看著沈知意：“但你終究是戴罪之身，且齊王黨羽未必肯善罷甘休。從今日起，你便留在公主府，沒有本宮手諭，不得隨意出入。你，可愿意？”

名為保護，實為軟禁與觀察。沈知意瞬間明了公主的意圖。但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一個相對安全的立足之地。

“沈知意，謹遵殿下之命?！彼硇卸Y，姿態(tài)恭順。

“很好?！壁w明薇唇角似乎有了一絲極淡的弧度，“既然你精通‘計然’之術，眼下正有一事，或許可聽聽你的見解。”

她走向書案，將一份看似普通的文書推到沈知意面前。那是江南鹽運使呈上的密報，提及今春鹽引滯銷，官鹽積壓，私鹽泛濫，國庫鹽稅收入可能大幅銳減。

鹽，乃國家命脈。此事關乎國計民生，遠比一個綢緞莊要重大和復雜千百倍。

“鹽務積弊己久，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趙明薇語氣平靜，卻帶著試探，“依你之見，此局何解？”

新的、更大的考驗，來了。沈知意知道，這才是真正踏入權力核心的敲門磚。她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投向那份關系著帝國根基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