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得起誰?對得起把你生下來就撒手不管的爹娘?還是對得起宗門賞你這身遮羞布?!”
他肥碩的手指幾乎戳到何不牧鼻子尖,“廢物!還把你那餿抹布似的垃圾當寶?給老子扔了!聽見沒!立刻!馬上!”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小針,精準地扎在何不牧那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鎧甲上。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假裝遺忘的碎片——雨夜的冰冷、小院的破敗、父母溫熱的尸體、黑衣人冷漠的眼……
入門測試時測靈石那死魚般的黯淡,執(zhí)事長老搖頭時飄動的白胡子……
無數(shù)個被后來者輕松超越,在垃圾堆旁收獲“注目禮”的日夜……
此刻都被王富貴這人型靈魂攪拌機,無情地翻攪上來。
“爛泥……廢物……”這些詞在王富貴的咆哮聲中立體環(huán)繞,與他記憶里的冰冷目光完美混音。
恨!滔天的恨意,像一鍋壓抑了萬年的老湯,在胸腔里咕嘟咕嘟瘋狂沸騰。
眼看就要掀翻鍋蓋,噴王富貴一臉!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齦滲出的鐵銹味在嘴里彌漫。
那雙深陷在污泥里的眼睛,像兩顆淬了毒的琉璃珠子。
死死鎖定在王富貴那只施暴的靴子,和那張因施暴而興奮得油光四溢的胖臉上。
這眼神,兇得讓王富貴心頭莫名一哆嗦,腳下力道都不自覺地松了一毫米。
隨即,更大的羞惱,如同火山噴發(fā)——我堂堂王管事,煉氣后期高手,千寶閣后勤主管,居然被一個垃圾佬的眼神嚇退了半步?!
傳出去我這老臉往哪擱?!
“還敢瞪?!反了你了!”王富貴惱羞成怒,另一只肥腳丫子帶著風聲高高抬起,目標明確——
何不牧那張雖然糊滿污泥,但眼神格外有戲的臉!“讓你嘗嘗‘面目全非腳’的滋味!”
就在那沾著可疑污漬、散發(fā)著“仙履奇緣”味道的鞋底,即將親吻何不牧的臉頰,就在他胸腔里那鍋“萬年老湯”即將爆發(fā)的臨界點——
“哎——喲——臥——槽——?。?!”
一道極度狂暴、極度沙啞、仿佛十萬只破鑼,同時在生銹的絞肉機里摩擦的幻音出現(xiàn)。
充滿了足以讓整個坊市瞬間失聰?shù)谋┡?,毫無征兆地在何不牧的識海最深處,轟然炸裂!
那根本不是聲音,是億萬根燒紅的、抹了了魔鬼椒汁液的靈魂鋼針,直接在他腦子里開起了篝火晚會!
“痛死我了?。?!哪個龜孫兒敢踩本座……呃……的指甲?!賠錢?。?!”
這來自靈魂深處的咒罵,瞬間把何不牧所有的感官——劇痛、屈辱、恨意、王富貴的唾沫星子……統(tǒng)統(tǒng)碾成了渣渣!
他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見了,只有一片純粹的、如同宇宙初開時的黑暗轟鳴!
耳鳴聲比坊市最鬧騰的靈禽市場還響!
身體?僵了!
像一根被徹底抽走了靈魂的爛木頭,直挺挺地杵在污泥里,連眼睫毛都動彈不得。
只有那源自靈魂本源的、如同觸電般的劇烈抽搐,證明他還沒被這咒罵直接送走。
時間回溯到半個時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