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帝敕令的金光余韻,尚未完全從燦星城的天穹褪盡,那橫貫星野的威嚴卷軸,虛影消弭處,仍殘留著令人心神震顫的法則漣漪。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如同海嘯過境后的余波,在化為巨大廢墟的星河大殿周遭,起伏回蕩,撞擊著斷裂的星金巨柱,和扭曲的能量管道,嗡嗡作響,久久不息。
希望的火炬被星帝親手點燃,光芒萬丈,驅(qū)散了長久籠罩星海的絕望陰霾。
然而,就在這片劫后重生、人心沸騰的暖流之下,某些角落的陰影卻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變得更加粘稠、冰冷。
空氣里,一絲極其細微、若有似無的甜腥氣息,悄然彌漫開來,混雜在尚未散盡的能量焦糊味和塵土氣息中,如同毒蛇吐信,無聲無息地滲入狂歡的縫隙。
廢墟大殿內(nèi),氣氛微妙地割裂著。
以厚巖雄、蘇星河為首的部分魁首和長老,臉上劫后余生的激動尚未褪去。
他倆正彼此交換著眼神,低聲而快速地商議著,星帝敕令下達后,千頭萬緒的行動——補天司的架構(gòu)搭建、資源的緊急調(diào)配、特別是如何為三月后的星隕古戰(zhàn)場大典做萬全準備。
厚巖雄粗獷的眉宇間是沉甸甸的責任,蘇星河則眼神銳利,指尖不時在空中虛劃,勾勒出復雜的星圖模型。
而在他們稍遠處,焚天軍團的幾位成員則沉浸在屬于他們的喜悅與忙碌中。
步夠花整個人,模樣滑稽,幾乎趴在金玉度支盤上。
光滑的鏡面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無數(shù)道刺目的數(shù)據(jù)流瀑布般沖刷而下,交織成一片令人頭暈目眩的光網(wǎng)。
他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又快又急,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周天星辰大陣,三百六十副陣基……標準空間錨定材料損耗……反能量蝕刻符文所需星塵晶粉末……替代方案能量回路冗余度計算……星隕古戰(zhàn)場,外圍空間褶皺系數(shù)重校準……預算!對!預算模型加載!聯(lián)盟核心資源配給權(quán)限已解鎖!最優(yōu)資源申請路徑規(guī)劃啟動!”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單片眼鏡差點滑落鼻梁,臉上是混合著巨大幸福與巨大壓力的紅暈:“厚魁首!蘇域主!初步清單出來了!第一批急需的物資包括:天罡星紋金三千六百噸!地煞凝空玉髓八百方!還有,還有星核穩(wěn)定儀的核心部件——至少需要十二臺紫曜級的空間場發(fā)生器!時間!關(guān)鍵是時間!我們必須立刻向中央星庫申請調(diào)撥權(quán)限!布陣窗口期極其有限!”
云勿近搓著胖手,小眼睛在步夠花和厚巖雄之間骨碌碌地轉(zhuǎn),嘴里小聲嘀咕:“一等供奉啊……后勤預算里總該有點彈性空間吧……比如新型壓縮能量棒的甜味劑研發(fā)……”
厚巖雄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胖子立刻縮了縮脖子,但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捻著,仿佛在盤算著某種看不見的糖果。
另一邊,燼抱著他那條巨大機械臂,上面布滿了新鮮熔融痕跡,發(fā)出低沉而滿意的嗡鳴,如同某種古老引擎在怠速運轉(zhuǎn)。
他巨大的金屬頭顱,轉(zhuǎn)向石敢當、慕容雪等人,他們正在檢查幾具相對完整的自爆機甲獸殘骸的。
燼的金屬音,帶著一股子躍躍欲試的粗獷:“喂!石墩子!小雪!看看這些廢鐵!關(guān)節(jié)傳動軸,用的是老掉牙的三級星紋鋼!能量回路居然還有手動焊接點?嘖!機械神教就這水平?窮酸!忒窮酸!連給本皇擦履帶的資格都沒有!”
他伸出另一只相對完好的機械巨爪,用一根閃爍著電弧的粗大金屬手指,小心翼翼地——以他那種噸位而言的“小心翼翼”——戳了戳機甲獸外殼上一處焦黑的裂口。
“不過嘛……這爆炸核心的壓縮結(jié)構(gòu)有點意思,拆回去給本皇那幫小崽子們練練手倒是不錯。喂!那個誰!對,就是你!查文刀!別愣著,搭把手,把這堆破爛給本皇打包!蚊子腿也是肉!”
查文刀默不作聲,手中寒光一閃,一柄薄如蟬翼的奇形短刃,已然出鞘,如同庖丁解牛般精準地切入機甲獸外殼的縫隙。
葉無憂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指尖縈繞著淡淡的綠色光芒,生命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掃描著殘骸內(nèi)部,可能殘留的危險能量反應,或追蹤裝置。
石敢當和慕容雪對視一眼,默契地開始清理搬運通道。
小九靜靜站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廢墟平臺上,微微閉著眼,心神沉入體內(nèi)。
她肩頭,那由吞吞所化的淡金色肩甲溫潤如玉,表面流淌的星輝如同呼吸般明滅。
無數(shù)細碎如星辰塵埃的守護星蟲,縈繞在她身周,形成一個緩緩旋轉(zhuǎn)的、充滿靈性的金色星環(huán)。
意念微動,星蟲們輕盈飛舞,時而凝聚成小巧玲瓏的星光盾牌,時而又化作尖銳星梭,迅疾無聲地刺穿空氣。
“吱吱!小九!感覺真好!像……像多長了好多好多手和眼睛!”吞吞的意念通過那深入靈魂的鏈接傳來,帶著初生般的雀躍和驚奇。
小九嘴角彎起一抹溫暖的弧度,熔金左瞳中,星河流轉(zhuǎn)的速度悄然加快,視野仿佛被無限拉伸,能清晰地捕捉到數(shù)百米外一片飄落的金屬碎屑上細微的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