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牧的棲身小木屋,終究是沒能撐過那一夜的幽光洗禮。
當他次日清晨推開那扇本就吱呀作響的破門時,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霉味與晦暗,而是一片豁然開朗……以及滿地狼藉。
屋頂不翼而飛,墻壁如同被無形的巨口啃噬過。
只留下幾截焦黑的木茬子,頑強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屋內的一切——那張吱呀作響的破床、缺角的桌子、墻角那堆聊勝于無的礦石藥草——
盡數化為齏粉,混在泥土里,分不清彼此。
只有屋子中央,一個淺淺的、邊緣光滑的焦黑凹坑。
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短暫而恐怖的能量爆發(fā)。
何不牧站在坑邊,看著自己這“新家”——一個露天的、帶坑的“景觀房”,嘴角抽搐了一下。
清晨的冷風,毫無阻礙地灌進來,吹得他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衫獵獵作響,也吹得他心頭一片冰涼。
“嘖,瞧瞧這破壞力,不愧是本座指甲蓋的余威!”又是那個極度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幸災樂禍的語氣。
再次毫無預兆地,在何不牧識海里炸開,震得他腦仁嗡嗡作響。
“小子,你這破窩算是沒了,不過正好,省得你賴床!
趕緊的,去找本座的腳指頭!啊呸!是核心碎片!
就在這破宗門里,那感覺……錯不了!
像隔著八條星河的臭豆腐味兒,本座聞得真真的!”
何不牧:“……”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草木灰和焦糊味的冷冽空氣,強行壓下把識海里那聒噪殘魂揪出來暴打一頓的沖動。
昨夜基座完整后,那股從凹槽中散發(fā)出的、如同磁石般清晰的召喚感,此刻正像一根無形的絲線,微弱卻無比堅定地牽引著他。
方向,赫然指向流云宗外門區(qū)域的深處。
“知道了,祖宗。”何不牧在心底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他彎腰,從焦黑的泥土里扒拉出那個裹著厚油布的包裹。
基座完好無損地躺在里面,冰冷的觸感透過油布傳來,中央那個奇特的凹槽,仿佛一只饑渴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他。
他珍而重之地將包裹重新系好,背在背上。
這玩意兒現在就是他的全部家當,外加一個綁定在靈魂深處的暴躁老爺爺。
沒了屋頂的家,自然不必鎖門——也沒門可鎖。
何不牧踩著滿地焦土和碎木屑,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這片廢墟。
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焦坑和幾截倔強的木樁,在晨風中訴說著一個撿垃圾少年的離奇遭遇。
流云宗外門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