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狹窄而骯臟,污水橫流,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四人緊貼著潮濕的墻壁,屏息凝神,聽著客棧方向傳來的喧囂逐漸遠去,但搜尋的腳步聲和呼喝聲仍在附近徘徊。
冷清秋靠在林默身上,身體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得嚇人,額發(fā)被冷汗浸濕,緊貼在皮膚上。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顯然還未從剛才那場可怕的神魂沖突中完全恢復。
“這里不能久留?!眻詭r壓低聲音,裝甲的探測器顯示附近仍有能量反應在移動,“尸仙教的人還在搜捕我們?!?/p>
林默點頭,他看了一眼懷中虛弱的冷清秋,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同樣消耗不小的狀態(tài),沉聲道:“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讓清秋穩(wěn)定下來?!?/p>
他的目光落在巷子深處,那里堆滿了廢棄的竹簍和破舊家具,形成了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叭ツ沁叀!?/p>
四人小心翼翼地移動到角落,利用雜物勉強構筑了一個簡單的遮蔽。蘇婷緊張地警戒著巷口方向,堅巖則背對眾人,裝甲上的探測器和武器系統(tǒng)全開,監(jiān)視著周圍所有可能接近的通道。
林默將冷清秋小心地安置在相對干燥的地面上,讓她靠著一個破舊的竹簍。他再次催動創(chuàng)生碎片的力量,溫和的乳白色光華如同暖流,緩緩注入冷清秋體內(nèi),滋養(yǎng)著她受損的經(jīng)脈和動蕩的識海。
這一次,沒有了那詭異的冰冷能量阻隔,創(chuàng)生之力得以順利運轉。冷清秋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了一絲血色,顫抖的身體也慢慢平穩(wěn)下來。她緩緩睜開眼,眼神雖然依舊疲憊,但那份茫然和狂亂已經(jīng)褪去,重新恢復了清明,只是深處還殘留著一絲驚悸和后怕。
“感覺怎么樣?”林默關切地問道,同時仔細感知著她體內(nèi)的狀況。那股邪異的能量似乎確實消失了,月華之力雖然虛弱,但運轉恢復了正常,只是……在那月華之力的最核心處,他仿佛感覺到一點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異物感?像是一粒塵埃,潛藏在皎潔的月光中。
“好多了……”冷清秋的聲音依舊虛弱,她嘗試運轉了一下月華之力,眉頭微蹙,“力量恢復了一些,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好像……神魂深處沾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無法徹底滌蕩?!?/p>
她的話語證實了林默的感知。那絕不僅僅是精神沖擊的后遺癥!
“是蠱。”一直沉默警戒的蘇婷突然開口,她臉色發(fā)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在整理苗疆資料時看到過類似記載,有一種極其陰損的‘心魔蠱’,并非直接攻擊肉身,而是潛伏在神魂深處,放大宿主內(nèi)心的執(zhí)念、欲望或者恐懼,引其自行走向毀滅……剛才清秋姐聽到‘萬毒蠱王能操控生死’后的反應,很像……很像被引動了內(nèi)心深處對力量的渴望,或者……對某種執(zhí)念的放大?”
蘇婷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林默腦海中的迷霧!
是了!冷清秋之前在葬龍澗硬抗幽冥鬼將的攻擊,尤其是那詭異的石化凝視,本就可能對她的神魂造成了某種隱秘的損傷或者留下了隱患。而這“心魔蠱”,很可能就是在那時,或者后來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一直潛伏,直到被“萬毒蠱王”那關乎“生死”、“操控”的傳聞引動,才驟然爆發(fā)!
尸仙教!他們早就盯上了冷清秋?還是說,這只是他們布下的一個針對所有可能威脅的廣泛陷阱?
“心魔蠱……”冷清秋喃喃重復著這個詞,她閉上眼,仔細內(nèi)視己身,片刻后,她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沒錯……在我的月魄核心旁邊……有一粒幾乎與月華融為一體的……紫色晶塵……”
她的話語帶著一絲顫抖,那是后怕,更是憤怒。作為一名追求力量純凈的修士,神魂被人悄無聲息地種下如此陰毒的蠱種,簡直是奇恥大辱,更是致命的威脅!
“能逼出來嗎?”林默急切地問道,同時嘗試用秩序金光和創(chuàng)生之力去包裹、凈化那粒微小的紫色晶塵。
然而,那晶塵仿佛與冷清秋的月魄核心產(chǎn)生了某種詭異的共生,強行剝離,很可能傷及她的修行根本,甚至導致月魄碎裂!秩序金光和創(chuàng)生之力靠近,那晶塵便隱匿得更深,與月華徹底融為一體,難以捕捉。
“不行……它已經(jīng)和我的本源糾纏在一起了……”冷清秋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她嘗試用自身月華去煉化,但那晶塵紋絲不動,反而隱隱傳來一絲挑釁般的陰冷波動。
巷子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沉重。一個無法祛除的蠱種,如同定時炸彈般埋在冷清秋的神魂深處,誰也不知道它下一次會在什么情況下被引爆!
“尸仙教……柳紅煙……”冷清秋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實質般的殺意。那不再是之前那種漠然的冰冷,而是帶著被觸犯逆鱗后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