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鏡光消散,留下滿目瘡痍的洞窟和劫后余生的四人。天光從頂部貫穿的孔洞灑落,驅(qū)散了部分陰霾,卻照不亮心底殘留的寒意。
林默在鏡光余暉的滋養(yǎng)下,傷勢穩(wěn)定了大半,他第一時間踉蹌著沖向冷清秋和堅巖。
冷清秋在鏡光治療下,外傷已愈,但強行透支、又硬抗鬼將余波導(dǎo)致的內(nèi)腑震蕩和神魂損耗卻非一時半會能恢復(fù),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氣息微弱。林默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她的情況,眉頭緊鎖,將一股溫和的創(chuàng)生之力緩緩渡入她體內(nèi),滋養(yǎng)著她受損的經(jīng)脈和識海。
堅巖的情況稍好,裝甲在鏡光下恢復(fù)了基本功能,??怂拐谌ψ詸z和修復(fù),他本人主要是脫力和震蕩,此刻已掙扎著坐起,面甲打開,露出疲憊但堅毅的臉龐。
“清秋姐怎么樣?”蘇婷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和劫后余生的慶幸。
“內(nèi)傷很重,需要靜養(yǎng)。”林默聲音沙啞,看著冷清秋毫無血色的臉,心中一陣刺痛。他脫下破損的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
“這次……多虧了總局的巡天鏡。”堅巖看著頭頂?shù)目锥?,心有余悸。若非那及時降臨的鏡光,他們四人恐怕都已葬身于此。
林默默默點頭,撫摸著懷中三塊暫時平靜下來的鑰匙碎片。秩序、創(chuàng)生、空間(雛形),三塊碎片齊聚,他能感覺到它們之間那玄妙的聯(lián)系和潛藏的巨大力量,但也清晰地感知到,想要真正融合它們,絕非易事。之前強行融合的恐怖反噬,至今讓他心有余悸。
“此地不宜久留。”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復(fù)雜的情緒,“幽冥教雖然退走,但難保沒有后手。敖嶙……態(tài)度不明。我們必須立刻離開?!?/p>
他將依舊昏迷的冷清秋背起,動作輕柔而堅定。蘇婷和堅巖緊隨其后。
四人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沿途一片狼藉,布滿了戰(zhàn)斗的痕跡和妖獸的殘骸。那些幸存的蝎尾猿早已不知所蹤,想必是被之前的大戰(zhàn)和鏡光嚇破了膽。
走出溶洞,重新回到葬龍澗底部的平臺,濃霧似乎因之前的能量沖擊稀薄了不少。抬頭望去,那被鏡光貫穿的孔洞如同天神之眼,凝視著這片幽深之地。
“怎么上去?”蘇婷看著陡峭濕滑的崖壁和依舊濃郁的霧氣,犯了難。來時的繩索早已在戰(zhàn)斗中損毀。
林默看向堅巖。
堅巖點了點頭,裝甲背后彈出幾個微型推進器:“我可以帶兩個人短途飛行上去。蘇婷和我先上,放下繩索再接應(yīng)你們?!?/p>
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林默將冷清秋小心地安置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巖石上,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低聲道:“等我回來?!?/p>
堅巖帶著蘇婷,裝甲推進器噴出淡藍色火焰,緩緩升空,沒入霧氣之中。林默獨自守在冷清秋身邊,警惕地感受著四周。黑湖平靜無波,敖嶙沒有再出現(xiàn),但那股若有若無的龍威依舊彌漫在空氣中,提醒著它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約莫一炷香后,繩索從上方垂下。林默將冷清秋仔細綁在自己背上,抓住繩索,在堅巖的牽引下,艱難地向上攀爬。
當他終于踏足葬龍澗邊緣堅實的地面,重新呼吸到雖然清冷卻不再陰寒的空氣時,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夕陽西下,余暉將群山染上一層凄艷的血色。他們進入葬龍澗,不過大半日時間,卻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生死輪回。
臨時營地已經(jīng)接到了巡天鏡預(yù)警后發(fā)出的指令,派出的接應(yīng)小隊正好趕到??吹搅帜娜耍ㄓ绕涫腔杳缘睦淝迩锖推茡p嚴重的堅巖)的慘狀,接應(yīng)人員都倒吸一口涼氣,立刻展開救治和撤離。
坐在返回江城的越野車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逐漸被夜幕籠罩的山林,林默沉默不語。他懷中三塊碎片傳來的溫熱感無比清晰,但肩頭背負的同伴的傷勢,以及未來更加叵測的前路,卻讓這份“收獲”顯得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