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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冰涼的金屬桌面觸碰到額頭的瞬間，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徹底從那個荒誕又驚悚的夢境碎片里掙脫出來。宿醉般的頭痛猛烈地撕扯著神經(jīng)，太陽穴突突直跳，每一次搏動都帶來一陣眩暈。后背的作訓(xùn)服被冷汗徹底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冰冷黏膩。

我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如同失控的引擎。慘白的月光依舊固執(zhí)地透過窗簾縫隙，在床頭地板上投下那條冰冷的光帶。我僵硬地、一寸寸地轉(zhuǎn)動脖頸，目光死死鎖定在床頭柜與床鋪之間的那片陰影區(qū)域——

空無一物。

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安靜地蟄伏在那里，仿佛剛才那殘缺扭曲的指路黑影從未存在過。

幻覺？噩夢的延續(xù)？過度疲勞和巨大壓力下的精神失常？

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桌面上。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cè)，尖銳的疼痛瞬間傳來，真實(shí)而清晰。不是夢，至少剛才驚醒后的那幾秒，那冰冷月光下殘缺的黑影……那份直透骨髓的恐懼和死寂感，真實(shí)得令人窒息。

城西……亂葬崗……

那根殘缺的手指，像一道冰冷的烙印，刻在視網(wǎng)膜上，揮之不去。

“操！”我低罵一聲，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太大帶倒了桌上的水杯。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碎裂的聲響在死寂的宿舍里顯得格外刺耳。冰冷的液體和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這聲脆響像是一把鑰匙，勉強(qiáng)撬開了我僵硬的思維。我喘著粗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林默，你是警察！警校四年，學(xué)的就是如何在混亂和壓力中保持清醒！科學(xué)！證據(jù)！邏輯！

對！證據(jù)！那塊淤青！那枚玉蟬！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我猛地拉開隨身物證收集包的拉鏈。手指因?yàn)闅埩舻谋溆|感和內(nèi)心的焦灼而有些發(fā)抖。我迅速翻找，指尖很快觸碰到一個硬質(zhì)的、冰冷的小袋子。

編號sn715。

我把它掏出來，緊緊攥在手心。劣質(zhì)的灰白玉蟬隔著透明的證物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死氣沉沉的光。它粗糙、笨拙，頭部那個不規(guī)則的孔洞像一只冷漠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我。

就在我指尖用力，隔著袋子緊緊捏住它的瞬間——

嗡！

一股遠(yuǎn)比昨夜在現(xiàn)場觸碰時更加狂暴、更加陰寒的冰冷氣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從玉蟬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它不再是扎入指尖的針，而是變成了一把淬著萬年寒冰的錐子，帶著刺骨的惡意和毀滅性的力量，狠狠鑿穿我的手掌皮膚、肌肉、骨骼！

“呃啊——！”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從掌心炸開，沿著手臂的神經(jīng)瘋狂上竄，直沖大腦！手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整條右臂像是被瞬間凍僵又被打碎了骨頭，失去了所有知覺，只剩下那深入骨髓、要將靈魂都凍結(jié)的陰寒劇痛！

我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佝僂下去，左手死死抓住劇痛的右腕，額頭上瞬間再次布滿了冷汗。牙齒因?yàn)闃O度的痛苦和寒冷而咯咯作響。眼前陣陣發(fā)黑，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混亂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轟鳴。

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就在我?guī)缀跻吹檬ヒ庾R，感覺自己整條手臂都要被那陰寒氣息侵蝕、凍結(jié)、粉碎的時候，那股狂暴的陰寒感突然……消失了。

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只留下手臂深處殘留的、仿佛被無數(shù)冰針扎過的麻木和刺痛，以及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

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床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像一條擱淺瀕死的魚。汗水順著下巴滴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右手掌心，隔著證物袋，那枚玉蟬安靜地躺著，恢復(fù)了它死物般的冰冷，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陰寒沖擊只是我精神崩潰下的又一次幻覺。

但手臂深處那真實(shí)的、揮之不去的麻木和刺痛，還有被冷汗浸透、冰冷貼在身上的衣服，都在無聲地嘲笑著我的“幻覺”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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