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罕叔…”小張帶著哭腔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抱著方木的手臂,無助地看著巖罕,“現(xiàn)在…現(xiàn)在怎么辦?”
巖罕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身體的劇痛。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重傷的王海、昏迷的方木、驚魂未定的小張和孩子,最后落在竹樓外那狂暴的雨幕上。
“救人!清點傷亡!把還活著的寨民…集中到我家竹樓…”巖罕的聲音沙啞而沉重,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山雨欲來的凝重,“天快亮了…等雨小點…想辦法…送你們出去…”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寨口的方向,那里還躺著昏迷的林默和冷清秋(姜紅鯉似乎并未帶走冷清秋,而是將她安置在了寨口附近?)。
“…還有…看好林警官…和冷警官…”
夜色在混亂、血腥與疲憊中緩慢流逝。暴雨似乎有減弱的趨勢,但天空依舊被厚重的鉛云籠罩,透不出一絲光亮。
在巖罕的指揮和小張的幫助下,他們將還活著的、未被尸變的幾個寨民(大多是老弱婦孺)和重傷的王海、昏迷的方木都轉(zhuǎn)移到了竹樓二層相對干燥安全的地方。巖罕翻找出所有能用的草藥,為傷員清洗包扎傷口,喂食藥丸。小張則強忍著悲痛和恐懼,開始清理竹樓內(nèi)外的行尸殘骸和污穢。
寨口,那塊冰冷的石頭上。林默依舊昏迷不醒。右肩斷口處被巖罕用“黑玉斷續(xù)膏”和布條死死捆扎,暫時止住了血,但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他眉心那焦黑的凝神符烙印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而在離他不遠的一處干燥的竹棚下,冷清秋被小心地平放在一張鋪著干草的竹席上。她的呼吸平穩(wěn)悠長,臉色雖然蒼白,卻不再灰敗,反而透著一絲微弱的血色。心口那點銀白印記的光芒穩(wěn)定而堅韌,如同定海神針。只是,在她白皙的右肩鎖骨下方,那道被巖拓爪風(fēng)擦過的淺淺血痕,在印記光芒的映照下,似乎…隱隱透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不易察覺的…**暗金色**?
仿佛那銀白印記的力量,在修復(fù)自身的同時,也在悄然改變著什么…
夜色最深沉的時刻。
巖罕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再次來到寨口。他先是檢查了林默的情況,枯瘦的手指搭上林默的手腕,感受著那微弱但還算平穩(wěn)的脈象,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林默的根基損傷太嚴重了,又失去了右臂,就算能活下來…
他嘆了口氣,走到冷清秋躺著的竹棚下?;椟S的防風(fēng)燈掛在竹棚一角,光線搖曳。巖罕蹲下身,仔細查看冷清秋的狀態(tài)。當(dāng)他的目光觸及冷清秋右肩那道淺淺血痕時,動作猛地一僵!
他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那道血痕!在銀白印記光芒的映照下,那道原本只是皮外傷的血痕邊緣,皮膚紋理似乎…發(fā)生了極其細微的改變!隱隱勾勒出一個極其古老、極其隱晦的…**暗金色符文**的雛形?!那符文極其微小,復(fù)雜無比,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與神圣氣息,與周圍銀白的光芒既相互輝映,又帶著一絲奇異的排斥感!
“這是…”巖罕布滿皺紋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想要觸碰那道血痕,卻又在即將接觸的瞬間猛地縮回!仿佛那符文蘊含著某種禁忌的力量!
就在這時!
“嗡——!”
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感,毫無征兆地從林默躺著的方向傳來!
巖罕猛地扭頭!
只見昏迷中的林默,他那條被厚厚包扎的右肩斷口處,包扎的布條縫隙中,竟然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暗紅邪光**!那光芒極其微弱,如同風(fēng)中殘燭,卻帶著一種冰冷的、貪婪的波動!仿佛在呼應(yīng)著什么!
而這波動的目標…赫然指向巖罕懷中貼身藏著的…那個之前被他撥開火塘石塊取出的、燒得漆黑的陶罐!不!更準確地說,是指向陶罐內(nèi)散發(fā)出的那股古老純凈的生命氣息!
林默體內(nèi)殘留的“鎖芯”碎片波動…竟然在昏迷中,與姜紅鯉帶走的那個陶罐(或者說陶罐內(nèi)的東西)…產(chǎn)生了跨越空間的微弱共鳴?!
巖罕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猛地站起身,渾濁的老眼在昏迷的林默、沉睡的冷清秋(以及她肩頭那神秘的暗金符文雛形)、自己懷中的陶罐之間來回掃視!
林家詭異的“陰官”血脈…冷清秋體內(nèi)霸道神秘的銀月之力…陶罐中古老純凈的生命之源…還有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鎖芯”邪力…
這些看似毫不相干、甚至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卻在這小小的霧腳寨中,因為這場血腥的劫難,產(chǎn)生了某種難以預(yù)測的…**糾纏**!
“山神在上…”巖罕看著寨外依舊黑暗的天空,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憂慮和一絲…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敬畏。
“這亂子…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