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覺得,祈織對待破敗的花卉,就像對待戀人一樣。
這讓他覺得莫名有些詭異。
他向朝日奈右京打聽祈織最近的行程:“右京哥,祈織……最近很忙嗎?我怎么經常看到他很晚才從外面回來?”
朝日奈右京翻看廚房掛歷上的標記,也有些意外:“祈織最近確實經常不在家吃飯,是不是因為冬花的忌日快到了?他往年這個時候,情緒也會有些反撲,情有可原吧。”
事故已經過去許多年,朝日奈右京習慣性認為祈織現(xiàn)在已經走出了當年的陰霾。
朝日奈祈織這些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也再沒出現(xiàn)過輕生的跡象。
但朝日奈要并不這么認為:“是嗎?我還是覺得……祈織的狀態(tài)不太對?!?/p>
事故發(fā)生后,右京和雅臣要照顧年紀尚小的侑介、風斗、小昴和小彌,而椿、梓和棗又在外上學,常年住宿在學校。至于和祈織年齡相仿的琉生,他可能神經大條到祈織說什么他就會相信什么。那段時間,朝日奈光遠在異國尋找靈感,連家里發(fā)生了什么都只是通過短訊一知半解;而真正的大家長美和忙碌工作,一年也不會回來幾趟公寓。
只有他能夠時??丛谄砜椀纳磉?。
他是最清楚那段時間,祈織的狀態(tài)變化的人。
他十分篤定,如果不是他撒了個謊,讓祈織相信冬花是一個厭惡自殺的基督徒,那將沒有人能夠阻止祈織的殉情。
他那時候就是這樣,表面風平浪靜,但其實他已經把一切都計劃完好,只剩最后的執(zhí)行——執(zhí)行他的“永恒計劃”。
而他阻止了祈織隨冬花而去。
朝日奈要當然知道,祈織因此對他產生恨意。
祈織的狀態(tài)能夠用“瘋狂”來形容,他認為,他的世界里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剩下白石冬花——而她已經離開。
朝日奈祈織在最不清醒的時候,甚至持刀指向過朝日奈要。
被親生弟弟用尖刀指向的時候,朝日奈要又在想些什么呢?
表面上最玩世不恭的花心和尚朝日奈要,竟然才是這個家里最具有犧牲精神的人,真是有些不可思議,不是嗎?他想,如果一定需要犧牲一個人,才能讓這個家庭回歸正常的圓滿,他希望被犧牲的這個人是他。
這一次,他也抱著相同的心態(tài)。
他推脫掉后續(xù)的工作日程:“……抱歉,住持。家里確實有緊急的事物,之后陪伴施主的工作,只能轉交給師弟來做了……對,實在抱歉,沒有辦法調整……”
他知道他接下來的行為如果被發(fā)現(xiàn),那將在祈織那里永遠喪失信任。
但他需要、不得不、必須這樣做。
他偷偷打開朝日奈祈織的房門,小心翼翼地,把追蹤器放進祈織的背包夾層,然后重新扣上夾層的鎖扣。
追蹤器被他緊握在手心,還帶著他的溫度。
瑩瑩的藍光偶爾閃爍,提示追蹤器正在正常運行中。
*
朝日奈秋森有一點輕微的選擇困難,這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會表現(xiàn)得過分明顯,但如果把她投放在超市中,她的這個特質就會無限放大。
草莓味還是芒果味?選擇不出,那就都拿吧。
甜口還是咸口?或者甜咸口?選擇不出,那就都拿吧。
……
于是,結賬的時候,整個推車都被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