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療區(qū)內(nèi),只剩下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和醫(yī)療兵們輕柔的腳步聲。
時間一點點流逝。
沈燼體內(nèi)的那股陰冷能量,似乎也因為主人的極度專注和強行壓制,暫時蟄伏了起來。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凌朔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聲上。
那聲音太輕了,輕得像隨時會斷掉。
沈燼的心也跟著那節(jié)奏,一下,一下,懸在半空。
他回想起凌朔離開時那個決絕的背影,回想起通訊中斷后的每一天的煎熬,回想起看到信號消失時那滅頂?shù)慕^望……
他不敢想象,如果漢克再晚到一會兒,如果他真的失去了這個總是冷靜地站在他身邊、替他規(guī)劃好一切的人,他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他會瘋的。一定會。
“鈴聲……”他又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你他媽……嚇死老子了……”
他伸出手,這一次,沒有猶豫,極其輕柔地、用指尖碰了碰凌朔沒有受傷的那邊手背。
觸感一片冰涼。
沈燼的心又是一揪。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溫熱粗糙的掌心,輕輕包裹住凌朔那只冰冷的手,試圖將自己那總是過于灼熱的溫度,傳遞一點點過去。
“快點醒過來……”他低著頭,對著那只冰冷的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近乎哀求地低語,“老子以后……都聽你的……再也不跟你頂嘴了……你讓老子往東,老子絕不往西……”
這大概是沈燼能說出的,最接近服軟和承諾的話了。
莉亞和凱恩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幕,心里都酸澀不已。他們從未見過沈燼如此安靜,如此……脆弱的樣子。
澤維爾醫(yī)生看著監(jiān)測儀上凌朔那開始極其緩慢、但確實在回升的體溫和生命體征,又看了看緊握著凌朔的手、如同守護著稀世珍寶般的沈燼,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也許……這兩個人之間那種超越常理的聯(lián)系和羈絆,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就在這時,凌朔那一直緊閉的眼睫,忽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非常輕微,輕微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一直死死盯著他的沈燼,卻瞬間捕捉到了!
他猛地抬起頭,身體前傾,幾乎要趴到醫(yī)療床上,眼睛瞪得老大,連呼吸都屏住了!
“醫(yī)生!他……他剛才動了!眼皮動了!”沈燼激動地聲音都變了調(diào),抓著凌朔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澤維爾立刻上前,仔細檢查凌朔的瞳孔反應和腦波活動。
“腦波活動確實有增強的跡象。”澤維爾確認道,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期待,“他可能正在恢復意識,但過程會很緩慢,也很痛苦。不要刺激他,讓他自然蘇醒?!?/p>
沈燼立刻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原地,連握著凌朔的手都放松了力道,生怕弄疼了他。
他重新坐回椅子,但身體依舊緊繃,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瞬不瞬地繼續(xù)盯著凌朔的臉,生怕錯過下一個細微的動作。
希望,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嫩芽,雖然微弱,卻頑強地生長著。
而守候在嫩芽旁邊的那座火山,正用他全部的熾熱和耐心,等待著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