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管道里的暗涌（第1頁）

“方舟”醫(yī)療艙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發(fā)疼。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鎮(zhèn)痛劑的甜膩，在冰冷的空氣里浮動。

“嘶——輕點！”沈燼齜牙咧嘴地坐在診療床上，肩膀上一大片淤青在冷光下顯得格外猙獰。醫(yī)療官正用納米修復(fù)儀處理他撞傷的部位，每次儀器接觸皮膚，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您撞斷了一根支撐柱，指揮官。”醫(yī)療官是個中年女性，語氣平板得像在念報告，“肩胛骨骨裂，肌肉大面積挫傷。建議至少靜養(yǎng)48小時。”

“48小時？”沈燼冷笑一聲，黑沉的眼睛里血絲未退，“等老子躺夠48小時，那鬼東西早跑沒影了！”他煩躁地揮開醫(yī)療官的手，不顧肩膀的劇痛，一把扯過掛在旁邊的制服外套就要起身。

醫(yī)療艙的門就在這時滑開。

凌朔走了進來。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嶄新的制服，銀發(fā)一絲不茍地攏在腦后，下巴上有一小塊不明顯的淤青，是剛才被沈燼額頭撞的。除此之外，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如果忽略那雙冰藍色眼眸深處比平時更加冷冽的寒意的話。

“出去?！绷杷房炊紱]看醫(yī)療官，聲音冷得像極地寒風(fēng)。

醫(yī)療官立刻收拾器械，低頭快步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帶上門。艙內(nèi)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沈燼瞇起眼，手里的動作頓住了。他盯著凌朔那張完美得令人火大的臉，尤其是下巴上那塊淤青，嘴角扯出一個帶著惡意的笑：“怎么，冰塊？來找老子算賬？還是來道謝？”他故意把“道謝”兩個字咬得很重，充滿嘲諷。

凌朔冰藍色的眸子終于轉(zhuǎn)向沈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令人極度厭惡卻又不得不處理的垃圾。“道謝？”他冷笑一聲，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刀鋒般的銳利，“為你的愚蠢和魯莽？還是為你差點害死凱恩？”

“害死凱恩？”沈燼的火氣“騰”地一下又上來了，他猛地站起身，不顧肩膀的劇痛，幾步逼近凌朔，“要不是老子撞那一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肉餅了！懂嗎？肉餅！”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灼熱的呼吸噴在凌朔臉上，帶著濃烈的憤怒和不爽。

凌朔沒有后退，只是微微抬起下巴，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沈燼充血的眼睛，聲音依舊冷靜得可怕：“那塊金屬結(jié)構(gòu)坍塌不是意外。掃描顯示，斷裂面有能量灼燒的痕跡。是陷阱?！彼D了頓，眼神更加銳利，“而你，像個沒腦子的野獸一樣沖出來，完全暴露在可能的二次攻擊下。如果不是凱恩及時啟動應(yīng)急護盾，我們?nèi)齻€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太空垃圾了?！?/p>

沈燼被噎住了。他當(dāng)時確實沒想那么多，純粹是看到凌朔要完蛋，身體比腦子先動了。現(xiàn)在被凌朔這么一分析，好像確實魯莽了……但承認錯誤？做夢！

“老子樂意！”他梗著脖子，硬邦邦地頂回去，“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強！再說了——”他突然咧嘴一笑，充滿惡意，“你死了，誰跟老子搞那個見鬼的精神鏈接？”

這句話像一把刀，精準(zhǔn)地扎在凌朔最敏感的那根神經(jīng)上。他冰封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一絲裂痕，下頜線繃得死緊，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剛才通道口那次短暫的、意外的連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地讓他“感知”到了沈燼的部分情緒——包括那股莫名其妙的、救他時近乎本能的沖動。這感覺比單純的痛苦更讓他煩躁。

“鏈接？”凌朔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一種危險的寒意，“你管那種精神污染叫鏈接？”他上前一步，幾乎和沈燼鼻尖對鼻尖，冰藍色的眼眸里翻涌著壓抑的風(fēng)暴，“沈燼，我警告你，離我遠點。下次你再敢——”

“再敢什么？”沈燼挑釁地打斷他，黑沉的眼睛里燃燒著不服輸?shù)幕鹧?，“再敢救你？還是再敢碰你？”他故意又往前湊了湊，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別忘了，冰塊，你是要跟老子‘深度同步’的！嫌老子臟？忍著！”

凌朔的瞳孔驟然收縮，沈燼話語里的暗示和灼熱的呼吸讓他渾身緊繃。他猛地抬手，一把攥住沈燼的衣領(lǐng)，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布料撕碎！“你——”

嗡！

就在兩人即將再次爆發(fā)肢體沖突的瞬間，醫(yī)療艙的通訊器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緊接著，莉亞急促的聲音傳來：

“兩位指揮官！緊急情況！那個高能信號源停止了移動！定位顯示它在‘破碎回廊’深處一個廢棄的科研前哨站附近！而且……能量讀數(shù)正在急劇攀升！我們懷疑它可能在準(zhǔn)備某種大規(guī)模攻擊或者……躍遷！埃利斯上將命令‘方舟’立即行動！”

沈燼和凌朔的動作同時僵住。兩人對視一眼，剛才的劍拔弩張被突如其來的危機暫時壓下。

“知道了。”凌朔松開沈燼的衣領(lǐng)，后退一步，聲音恢復(fù)了指揮官應(yīng)有的冷靜，“通知全艦，準(zhǔn)備進入‘雷神級’管道。執(zhí)行潛入計劃?！?/p>

“是！”莉亞的聲音充滿緊張，“但……管道掃描顯示內(nèi)部有輕微結(jié)構(gòu)損傷，全艦通過風(fēng)險較大。埃利斯上將建議……先派遣一支精銳小隊乘穿梭機進入，確認安全后再引導(dǎo)‘方舟’跟進。”

凌朔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小隊成員？”

“您和沈燼指揮官，加上凱恩和我?！崩騺嗩D了頓，聲音更低，“上將說……如果遇到信號源，可能需要您二位再次……鏈接。”

通訊器里一片死寂。

沈燼和凌朔的臉色同時變得極其難看。剛才醫(yī)療艙里的沖突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就要他們主動去搞那個見鬼的“鏈接”？開什么玩笑！

但命令就是命令。

“準(zhǔn)備穿梭機。”凌朔最終冷冰冰地開口，“二十分鐘后出發(f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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