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交易。用他們的證詞和樣本,換取奧羅拉的政治籌碼和對他們的“庇護”。
醫(yī)療艙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
沈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笑面虎一拳打飛。
凌朔則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們需要時間考慮。并且,我們需要確保我們船員絕對安全,以及……與我們的副官取得聯(lián)系,報個平安?!?/p>
他提出了條件,既沒有立刻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為自己爭取了時間和空間。
邁爾斯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笑容不變:“當(dāng)然可以。你們的船員會很安全。至于聯(lián)系……出于安全考慮,暫時只能通過我們的加密渠道進行簡短的信息互通。請理解?!?/p>
他拿出一個經(jīng)過特殊加密的平板電腦,放在了床頭柜上:“兩位可以在這里寫下需要傳遞的信息,我們會代為轉(zhuǎn)發(fā)。那么,不打擾兩位休息了。期待你們的好消息?!?/p>
說完,他和莎拉微微躬身,退出了醫(yī)療艙。門再次關(guān)上,留下兩名沉默的守衛(wèi)。
沈燼立刻抓過那個平板電腦,檢查了半天,罵了一句:“媽的!只能發(fā)文字!還被監(jiān)控著!”
“足夠了。”凌朔看著那臺平板,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告訴凱恩和莉亞,我們暫時安全,船員正在被救治,讓他們按兵不動,等待進一步指示。不要透露任何關(guān)于奧羅拉和樣本的具體信息?!?/p>
沈燼依言飛快地輸入了簡短的信息發(fā)送出去。做完這一切,他煩躁地扔下平板,看向凌朔:“凌朔,你真打算跟那個奧羅拉合作?這幫政客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拿咱們當(dāng)槍使!”
“我們有的選嗎?”凌朔反問,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埃利斯要滅我們的口,奧羅拉至少目前還需要我們活著當(dāng)證人。與她合作,是我們目前唯一有可能扳倒埃利斯,并且活下去的途徑。”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但合作的方式和程度,可以由我們決定。我們不能完全成為她的棋子。那個樣本……是關(guān)鍵。我們必須自己先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以及……我們?yōu)槭裁茨艽輾!?/p>
沈燼沉默了下來。他知道凌朔說的是對的。盡管憋屈,但這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從一場生死危機,跳進了另一個政治漩渦,成了別人棋盤上更有價值的籌碼。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憤怒交織在他心頭。他討厭這種被操控、被算計的感覺。
“媽的……”他低罵一聲,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卻牽動了內(nèi)傷,痛得他齜牙咧嘴。
凌朔看著他這副樣子,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開口,語氣有些復(fù)雜:“……至少,我們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p>
沈燼猛地抬頭看向他。
凌朔卻沒有與他對視,目光重新轉(zhuǎn)向天花板,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說。
醫(yī)療艙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儀器規(guī)律的嘀嗒聲。
一種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彌漫。不再是單純的互相依賴,而是在絕境中滋生出的、更加復(fù)雜的同盟感。他們依舊爭吵,彼此嫌棄,但內(nèi)心深處都清楚,在這艘充滿未知的“灰雀號”上,對方是自己唯一能夠背靠背作戰(zhàn)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凌朔忽然再次開口,聲音很輕:“那個鏈接……最后的時候……你看到了什么?”
沈燼身體微微一僵,腦海中瞬間閃過那片被冰封的、沉重的孤獨。他扭過頭,粗聲粗氣地回答:“……誰記得!亂七八糟的!你呢?”
凌朔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一片火海。還有……半塊銘牌?!?/p>
沈燼不說話了。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卻仿佛連接著某種無法言說的、共同的秘密。
他們是彼此最危險的弱點,卻也可能是……唯一能撬動這盤死棋的鑰匙。
奧羅拉想利用他們?或許。但他們又何嘗不能,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呢?
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