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終會散場。
自釀酒的酒勁極大,兄弟會的那幫糙漢們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鼾聲四起,有的趴在箱子上,有的直接癱在地上,睡得如同死豬一般??諝庵袕浡鴿饬业木茪狻⑹澄餁堅奈兜?,還有汗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氣息。
凌朔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他雖然也喝了不少,但強大的自制力和精神力讓他還保持著最后幾分清醒。他看著這片狼藉,輕輕嘆了口氣。這種毫無防備的熟睡狀態(tài),在逃亡中簡直是致命的,但也從側(cè)面說明,巴頓他們暫時是真的接納了他們。
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最后落在了角落里。
沈燼也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他沒像其他人那樣直接躺倒,而是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著,胳膊搭在膝蓋上,腦袋低垂著,黑色的發(fā)絲遮住了他的臉,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嘟囔著什么。腳邊滾落著一個空了的鐵杯子。
凌朔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忍著輕微的眩暈感,走了過去。
腳下的碎屑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凌朔在沈燼面前蹲下,試著叫了他一聲:“沈燼?”
沒有回應(yīng)。只有沉重而帶著酒氣的呼吸聲。
凌朔微微蹙眉,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喂,醒醒,不能睡在這里,會著涼?!?/p>
這廢棄空間站夜里溫度極低,醉倒在這里很容易失溫。
沈燼被推得晃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他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他瞇著眼,看了凌朔好幾秒,似乎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冰……冰山?”他大著舌頭,聲音含混不清,帶著濃重的醉意,“你……你沒倒???……嗝……厲害啊……”
說著,他還想抬手拍拍凌朔,結(jié)果手抬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了下去,身體也跟著向旁邊歪倒。
凌朔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他。沈燼的身體滾燙,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那股灼人的熱意和結(jié)實的肌肉輪廓。他整個人幾乎沒什么力氣,軟軟地靠在凌朔身上,腦袋一歪,額頭抵在了凌朔的頸窩處。
灼熱的呼吸混合著酒氣,瞬間噴灑在凌朔敏感的脖頸皮膚上,帶來一陣戰(zhàn)栗般的癢意。
凌朔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這種過于親密的接觸,遠遠超出了他習(xí)慣的安全距離。他本能地想要推開,但沈燼醉得根本坐不穩(wěn),他一松手,對方肯定就直接滑到地上去了。
“……難受……”沈燼在他頸窩里蹭了蹭,發(fā)出模糊的囈語,聲音里帶著點平時絕不會有的……委屈和依賴,“頭……暈……冰山……你身上……好舒服……”
他無意識地又往凌朔懷里縮了縮,似乎貪戀那一點肌膚的接觸。
凌朔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罕見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他能感覺到沈燼的心跳,透過相貼的胸腔傳來,有力而急促,和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空氣中彌漫的酒氣似乎也變得醉人起來。
“你……喝太多了?!绷杷返穆曇粲行└蓾?,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常一樣冷靜,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扶著沈燼的肩膀,想讓他重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