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帶來的壞消息像一層厚重的陰云,壓在每個人心頭。聯(lián)邦兩大勢力的暫時聯(lián)手,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
沈燼焦躁得像籠子里的困獸,在醫(yī)療室有限的空間里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擔(dān)憂地瞟向醫(yī)療艙里的凌朔,又警惕地掃過一臉平靜的澤維爾。
“我們不能就這么干等著!”沈燼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聲音帶著壓抑的火氣,“你那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理論,萬一不靈呢?到時候聯(lián)邦戰(zhàn)艦堵門,咱們?nèi)猛嫱辏 ?/p>
凱恩也附和道:“是啊,澤維爾醫(yī)生,咱們那艘破船雖然不頂用,但至少是個退路……”
“退路?”澤維爾打斷他,灰色的眼眸里帶著一絲嘲諷,“你們那艘銹跡斑斑、引擎信號像燈塔一樣明顯的醫(yī)療船,在真正的追蹤者眼里,不是退路,是活靶子?!?/p>
他走到主控臺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幾下,調(diào)出了一幅星圖,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他們目前的位置,以及……一個正在緩慢移動的、代表他們來時那艘醫(yī)療船的光點。
“看見了嗎?”澤維爾指著那個光點,“它的引擎特征、能量波動,甚至外殼上剝落的油漆碎屑,都可能成為追蹤者的線索。帶著它,就像拖著一串響鈴逃跑?!?/p>
沈燼和凱恩看著星圖,啞口無言。他們之前只顧著逃命,根本沒想這么多。
“那……那怎么辦?”凱恩傻眼了。
澤維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zhuǎn)向莉亞:“能徹底清除那艘船上所有與我們相關(guān)的生物信息和使用痕跡嗎?包括最微小的皮屑和毛發(fā)?!?/p>
莉亞愣了一下,隨即自信地點頭:“可以!給我一點時間,用強效消解劑和能量沖刷,能確保清理到分子級別?!?/p>
“很好?!睗删S爾點點頭,然后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決定。
“那就讓它發(fā)揮最后的價值吧?!彼Z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設(shè)定自動航行,目標——‘碎星帶’深處,最大速度。然后,啟動自毀程序,延時……三小時?!?/p>
“什么?!你要炸了它?!”沈燼失聲喊道。那艘船再破,也是凱恩和莉亞冒著巨大風(fēng)險開來的,是他們唯一的交通工具。
“是‘舍棄’?!睗删S爾糾正道,目光冷靜得可怕,“用一艘注定會暴露我們的破船,去誤導(dǎo)追兵,換取我們真正的安全時間。這筆買賣,很劃算?!?/p>
他看向沈燼,眼神銳利:“怎么?舍不得?還是覺得,帶著一個重傷員,開著一艘隨時會散架的船,在聯(lián)邦聯(lián)合艦隊的圍剿下,生存幾率更大?”
沈燼被問得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澤維爾的做法雖然冷酷,但卻是眼下最理智、最有效的選擇。用一艘廢船,把追兵引向危險的碎星帶,為凌朔的恢復(fù)爭取寶貴時間。
“……媽的……”他低罵一聲,算是默認了。
莉亞和凱恩對視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一絲佩服。這個醫(yī)生,殺伐果斷,心思縝密,絕非常人。
“立刻去辦。”澤維爾對莉亞下達指令。
“是!”莉亞不再猶豫,立刻轉(zhuǎn)身去執(zhí)行。
幾個小時后,透過“方舟號”的觀測窗,眾人看到那艘破舊的醫(yī)療船如同離弦之箭,拖著黯淡的尾焰,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遠方那片充滿死亡陷阱的碎星帶。三小時后,一個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光點在星帶邊緣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湮滅。
棄子,已然落下。
做完這一切,澤維爾并沒有停下。他站在主控臺前,整個人的氣質(zhì)陡然一變。不再是那個慵懶淡定的醫(yī)生,而像一位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指揮官。
“凱恩,”他頭也不回地命令道,“去動力艙,監(jiān)控核心能量輸出,我允許你動用百分之十的過載權(quán)限,但必須保證波動頻率在‘星塵輻射’背景值范圍內(nèi),模擬成一塊大型隕石的能量特征。”
“???哦!明白!”凱恩被他的氣勢震懾,下意識地立正回應(yīng),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屁顛屁顛地跑向動力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