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防線內部的戒嚴風暴,對遠在隕石帶深處安全點的鹿笙而言,不過是《弈天籌》信息流中幾條標紅加粗的簡報。她更關心的,是剛剛“到貨”的那批“噬”組織梭舟數據。
「破界」星槎的靜室內,鹿笙雙眸微闔,神識卻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織機,梳理著那縷神識細針帶回的信息碎片。航行日志、短程通訊殘留波動、內部陣法結構片段……雜亂無章,充斥著加密印記和自毀后殘留的噪音。
《弈天籌》在識海中構建出復雜的數據模型,無數卦象符號流轉,進行著窮舉演算與模式識別。這并非戰(zhàn)斗,卻比戰(zhàn)斗更耗心神,是信息層面的“煉丹”與“煉金”。
“航行軌跡交叉驗證……排除偽裝路徑……核心活動區(qū)域概率計算……鎖定三個高可能性外圍據點坐標,分別位于‘黑風隘’、‘碎星湖廢棄船塢’、‘第七號資源中轉站陰影區(qū)’?!?/p>
“通訊波動特征解析……匹配已知‘噬’組織加密協(xié)議變體……嘗試逆向構建聯絡節(jié)點圖譜……發(fā)現三個疑似中繼站,能量反應微弱,符合長期潛伏特征?!?/p>
成果斐然。這些情報,若交給流火防線,足以掀起一場不小的清洗。但鹿笙絲毫沒有上交的打算。
“上交等于暴露自身信息獲取能力,風險與收益不成正比?!彼潇o地評估,“最優(yōu)解,是進行‘風險對沖’?!?/p>
她將三個據點坐標和兩個中繼站信息進行“打包”,唯獨隱去了那個能量反應最微弱、可能隱藏著更深秘密的“第七號資源中轉站陰影區(qū)”中繼站。然后,她開始“加工”這份情報。
神識引動,一絲極其微弱的、屬于之前那艘梭舟的“噬”組織能量殘留被提取出來,如同給文件蓋上來源印章。她又從【歸墟視界】中剝離出一縷無主的“冰冷能量”氣息,小心翼翼地摻雜進去,制造出一種“情報來自梭舟殘骸,且與那未知‘冰冷’勢力有關”的假象。
最后,她取出一張空白玉簡,并非直接記錄,而是以《弈天籌》的推演之力,將加工后的信息轉化為一段加密的、帶有自毀指令的神念波動,封存其中。完成這一切,她才緩緩睜開眼,指尖那枚變得平平無奇的玉簡微微轉動。
“餌料升級完成。接下來,是選擇‘快遞員’。”
曜煌真人那邊剛剛戒嚴,不宜再直接接觸,容易引火燒身。她的目光投向《弈天籌》推演出的另一個選項——流火防線監(jiān)察司的一名普通執(zhí)事。此人修為不高,但背景干凈,性格謹慎,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條不為人知的、與某個情報販子聯系的隱秘渠道。
鹿笙身形再次融入陰影,駕馭星槎悄然靠近防線外圍的某個物資集散點。這里魚龍混雜,是信息流轉的灰色地帶。她如同一個幽靈,避開所有監(jiān)控法陣,將那枚特制玉簡,以“意外”的方式,“遺落”在了那名執(zhí)事常去的一家靈茶館的特定座位下。同時,一絲微弱到極致、模擬自“噬”組織外圍成員的神念波動,輕輕觸動了那名執(zhí)事隨身攜帶的預警符。
做完這一切,她毫不留戀,瞬間遠遁。
幾個時辰后,那名執(zhí)事在熟悉的座位上“撿”到了玉簡,神識探入的瞬間,加密信息流涌入腦海,旋即玉簡化為齏粉。他臉色驟變,感受到那絲“噬”組織與“冰冷”能量的殘留,不敢怠慢,立刻通過秘密渠道將情報上報。
情報很快被呈送到曜煌真人面前。
“黑風隘?碎星湖?還有這個中繼站……”曜煌真人看著情報,眼神銳利,“來源?”
“疑似……來自被擊毀的梭舟殘骸,可能被某些‘東西’沾染過?!毕聦僦斏骰胤A,指的是那縷“冰冷能量”氣息。
曜煌真人沉吟片刻?!皩幙尚牌溆?。派人暗中監(jiān)控,不要打草驚蛇。重點查那個中繼站!”他本能地認為,能量反應更明顯的目標,價值更大。至于情報為何會以這種方式出現,他將其歸咎于“噬”組織內斗或是那“冰冷”勢力的嫁禍。
《弈天籌》反饋:風險成功轉移,防線注意力被引導至明處據點,對“遞信人”搜尋力度下降。自身隱匿狀態(tài)良好。
鹿笙收到反饋,微微頷首。她成功地將燙手山芋扔了出去,還引導了敵人的調查方向。而那個被隱藏下來的、最關鍵的“第七號資源中轉站陰影區(qū)”中繼站,則成了她獨享的“潛在項目”。
“接下來,是該考慮接觸一下那位‘玄磯真人’了?!甭贵险{出《弈天籌》中關于這位防線副指揮的所有公開及非公開信息。防線內部戒嚴,副指揮必然承受巨大壓力,這正是觀察其反應、甚至……進行“壓力測試”的好時機。
她不需要親自下場,只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向合適的人,再“遞”一份恰到好處的“匿名報告”即可。比如,關于某些資源流向的“微小異常”,或者某些人員調動的“不合常規(guī)”。
是忠是奸,在高壓之下,總會露出馬腳。而她,只需準備好記錄數據的“紙筆”,以及……隨時可以甩出去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