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那男人對著一個小女孩也說得出口?”黎燁已然有了怒氣。
司瑤點(diǎn)點(diǎn)頭,“公子哥走了之后,花魁讓我給她倒茶。誰知道,我將杯盞遞給她的時候,她的手一滑,茶杯落地,茶水濺了一地。你不知道呀,當(dāng)時她有多憤怒,罵我做事情毛毛躁躁的,竟還罵我是個小浪蹄子!”
記憶一段又一段地涌來,司瑤無力地說著:“花魁向來很溫柔,對誰都是。我當(dāng)時都懵了,不知她為何動怒,在我還沒反應(yīng)夠了的時候,她已然扇了我一巴掌?!?/p>
言及此處,司瑤抬頭望著黎燁,而后用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她打我應(yīng)該是用了全力,我的臉火辣辣的,好疼好疼?!?/p>
黎燁呼吸止住,胸口已然微微起伏,“她是在嫉妒你?!?/p>
“是啊,這我后來才想明白的。當(dāng)時我不過八歲,又怎能懂這些?”
司瑤嘆了一口氣,“那晚上我跟她道了歉,但我心里也不太服輸,直言不諱地揭穿她,說明明是她故意手滑、有意為之?!?/p>
“你揭穿她,她定容不下你。”
聽黎燁這么說,司瑤頷首,“對,她哭天喊地,求著老鴇做主。老鴇是什么人???見錢眼開的人,對于花魁這顆搖錢樹,她定然是站在花魁那邊的?!?/p>
司瑤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靠在黎燁懷中,不禁又縮成了一團(tuán),“那晚上,老鴇二話不說便讓人用鞭子抽我,那鞭子很粗,打在我身上,一道又一道,我衣服都被打破了,我還記得,背上的衣服濕濕的、黏糊糊的,我知道,那是我的血?!?/p>
黎燁忍不住,抬手輕輕撫著司瑤的背,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她被鞭子抽打的模樣,仿佛看到了她背上血肉模糊的疤痕……
他的眼神染上一層憐憫,又夾雜幾絲心疼,“那時候你一定很疼吧?”
“疼,疼死了?!彼粳庍煅柿似饋恚八麄兇蛭掖虻煤锰郯?,可是我沒哭,我一點(diǎn)都沒哭。直到后面我昏死過去,他們便將我丟進(jìn)了后山的深坑里?!?/p>
“深坑?”黎燁恍然大悟,心中已然有了推測。
只聽司瑤說道:“那夜下著瓢潑大雨,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深坑里,我想爬出來。可我當(dāng)時那么小,那坑很深,我根本爬不出來。狂風(fēng)暴雨將我包圍,還有那無盡的黑暗?!?/p>
“所以,也從那時候開始,你便一直怕黑了,是嗎?”
“那坑很深,卻又很窄,哪怕白天,里面都是黑漆漆的。我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有時候還聽見狼嚎的聲音,當(dāng)時是夏天,有蛇爬過,也有老鼠四下亂竄,我怕極了?!?/p>
原來便是兒時的陰影,司瑤屢次在遇到黑暗的狹小空間時,她才有那般反應(yīng)。
她恐懼,她發(fā)抖,她意識不清,甚至還會昏迷。
黎燁不由得想起了在云水郡的時候,“河神”洞府中,他與司瑤落入巖漿底部的空間。
在那兒,司瑤同樣又經(jīng)歷了一次黑暗與幽閉的空間。
面對步步緊逼的石壁,司瑤眼睜睜看著空間逐間縮小,直至最后,黑暗再次包圍了她。
她再一次恐懼,再一次煎熬。
換作之前的幾次,內(nèi)心的陰影早就會讓她意識模糊直接昏迷。
可那時候的司瑤,卻拼死一波。
最終的最終,她的手血肉模糊,終于為她與黎燁換回了一絲生機(jī)。
黎燁還記得,當(dāng)時她說過,“徒兒,有師父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除非我死?!?/p>
所以,她當(dāng)時如此拼命,除了為她自己,更有一部分也是為了他吧?
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沒必要為了哄他而編造這些假話吧……
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