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也常說知行合一,這就是椒山的事,為民請命,我心通透,有死而已?!?/p>
王明陽不再勸說,走出門后,轉(zhuǎn)身回禮。
楊椒山沉默片刻繼續(xù)提筆,王明陽不是第一個勸他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但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某一刻。
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查理斯了解這龐大帝國的每一寸地方,以及每一個人的想法,但他依舊理解不了。
為什么?
為什么會有人不怕死?
歷史浪潮迎面而來,他恍惚看見了神州歷史上的一個個人,楊繼盛,王陽明,這些人是何等類似。
他仿佛置身于神州歷史的浪潮之中,做了其中某一位皇帝,但他卻是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君王。
手中出現(xiàn)時間的法則,那是如同刻度的鐘表,時間在以聯(lián)盟一日對比現(xiàn)在一年的時間流逝。
收起時間法則,查理斯不相信有人不怕死,而迎接著楊椒山的命運卻早已注定。
燈光昏黃,大抵是這樣。
楊椒山落于大牢內(nèi),延杖一百不過只是開始,但腫痛之處使血液凝結(jié),下半身鮮血粘稠聚在一處,恍若硬木,兩腿粗腫,不能前后,亦不能伸曲,由此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但難以行動的不止是軀體。
這還只是第一日。
日前友人送來蛇膽,苗校尉送酒一壺,延杖難捱,說是可以止痛,但椒山何懼,既然選擇一死明志,那么就要展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風(fēng)骨。
他知道這是有人想要他屈服,想要將他骨頭敲碎跪下,可他軀體可以跪下,而心中的骨頭卻絕不可以,不僅不可以,更是不能有一絲雜質(zhì),不能有一絲污點,以此方能為后人立志,這才是前人的意氣,因有的追求。
于是楊椒山談笑赴堂受打,眉頭不曾動過分毫。
前人有繼盛,現(xiàn)人有椒山。
不是同一人,卻長同一骨。
一骨何難生,難生亦同骨。
骨是肉中生,肉是骨中磨。
磨骨不磨志,磨志難磨骨。
見此,提牢劉槚又將楊繼盛轉(zhuǎn)至條件更差的民監(jiān),每次刑罰必不可少,而日日不同,幸得獄內(nèi)外諸多人相助,才得以渡過難關(guān)。
月余。
在獄中,楊繼盛創(chuàng)傷發(fā)作,于半夜蘇醒,疼痛撕扯著神經(jīng),讓人難以入睡,而這遠不是關(guān)鍵,腐肉感染會導(dǎo)致的后續(xù)問題才是。
于是他用手上的鐵鏈敲了敲牢門,將獄卒喚了過來。
“你待作甚!”
“掌燈。”
獄卒皺眉不已,更是打算開口呵斥,任誰被鬧醒也得發(fā)一通脾氣更何況是這被特殊照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