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霧隱鎮(zhèn)的街道上靈氣漸斂,臨街的一座洞府外,盞盞靈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映著朱紅的府門,透出幾分靜謐。
鎮(zhèn)魔司刑律二系司長鐘明圭,正駕馭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黃銅飛舟緩緩落下——他今年三十五歲,早已成婚,妻兒卻安置在青云宗附屬的清溪鎮(zhèn),美其名曰“怕靈脈波動影響孩子修行”,實則是為了在霧隱鎮(zhèn)肆意快活,無人管束。
昨夜縱欲過度,今日他周身靈力滯澀,連帶著腳步都有些虛浮,索性將飛舟直接停在洞府門口的靈植道旁——以他鎮(zhèn)魔司司長的身份,縱使巡邏修士路過,也無人敢上前查驗。
推開府門,玄關(guān)處的聚靈陣自動亮起,鐘明圭換下嵌著晶石的云紋靴,隨手將外袍扔在衣架上,揉著酸脹的脖頸,一屁股癱坐在鋪著狐裘的玉沙發(fā)上。
連日來“為仙門操勞”,他早已疲憊不堪,眼皮沉重得如同掛了鉛塊,片刻后便發(fā)出均勻的鼾聲。
洞府的丹房內(nèi),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挪動。
陳默赤著腳,鞋底沾著些許靈草碎屑,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斂息符氣息——他已在此潛伏了整整一日。
看著沙發(fā)上熟睡的鐘明圭,他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根浸過陰寒靈力的黑色縛靈索,索身泛著幽光,如同毒蛇吐信。
他腳步輕若鴻毛,繞到鐘明圭身后,將縛靈索緩緩套在對方那因常年享樂而堆積了贅肉的脖頸上,隨即單腳蹬住沙發(fā)扶手,靈力灌注雙臂,猛地向后拉扯!
“呃!”睡夢中的鐘明圭猛地驚醒,脖頸處傳來刺骨的寒意與劇痛,他下意識想運轉(zhuǎn)靈力反抗,卻發(fā)現(xiàn)周身靈氣被縛靈索的陰寒之力壓制,竟絲毫調(diào)動不得。
他頭部向后仰去,視線恰好對上陳默那張布滿胡茬、眼神冰冷的臉——他怎會忘了這個男人,那個曾跪在他面前,哭著求他為女兒主持公道的散修。
鐘明圭雙眼圓睜,呼吸愈發(fā)急促,脖頸處的縛靈索越收越緊,皮肉被勒得泛紅,滲出血絲。
他眼中滿是哀求,雙手瘋狂地抓向脖頸,卻連縛靈索的邊角都碰不到。
“害怕嗎?恐懼嗎?”陳默的面部微微抽搐,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我女兒死之前,就是這樣被魏騰的靈力絞碎靈脈,在絕望中掙扎!我把她沾有魏騰靈力殘留的衣物給了你,你卻說‘靈力駁雜,不足為證’??。渴钦娴牟蛔銥樽C,還是你收了魏家的好處!”
“嗬……嗬……”鐘明圭的眼角滑下淚滴,雙手向后抓住陳默的胳膊,嘴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眼中的哀求幾乎要溢出來。他從未想過,這個在他眼中如同螻蟻般的散修,竟敢提著索命的利器,找上門來取他性命。
“我們散修在這仙門之下,光是靠著微薄的靈氣茍活就已經(jīng)拼盡全力,為何你們這些仙門官員,還要如此踐踏我們的尊嚴?為何!”
陳默咬牙切齒,眼中血絲密布,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片刻后,鐘明圭抓著他胳膊的手無力地垂下,雙腿停止了蹬彈,整個人向后仰著,嘴巴半張,雙眼圓睜,死不瞑目——到死,他都沒能說出一句求饒的話。
陳默并未立刻松手,他保持著拉扯的姿勢,直到確認鐘明圭的靈力徹底潰散,才緩緩松開雙臂,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潛伏一日的緊張與動手殺人的戾氣,讓他的靈力紊亂不已,胸口如同被巨石壓著,悶得發(fā)慌。
休息片刻后,他起身取下那根已浸透鮮血、嵌入皮肉的縛靈索,走到丹房的靈泉邊沖洗干凈,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
隨后,他開始在鐘明圭的洞府內(nèi)翻找。金銀靈石于他而言只是其次,真正讓他心頭一喜的,是在書房抽屜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把通體黝黑的“破靈弩”——弩身刻著簡單的聚靈紋,彈匣內(nèi)裝滿了淬過破靈水的弩箭。
想來是鐘明圭做的虧心事太多,怕遭人報復,才利用職權(quán)私藏了這柄低階靈器防身。將弩箭與靈石收好,陳默并未急于離開,而是隱入洞府的陰影中,耐心等待夜色更深。
次日清晨,朝陽透過靈霧,灑在鎮(zhèn)魔司的白玉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