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帝君?”周乞的聲音干澀嘶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您……您無恙?那天帝他……”
他目光驚疑不定地在姜閻和陸沉之間來回掃視。
姜閻看著跪在地上、又是一臉世界觀崩塌模樣的舊部,紫眸深處浮起一絲極淡的無奈。
他緩緩起身,走到周乞面前,居高臨下,聲音恢復(fù)了酆都大帝的冰冷與疏離:“周卿,神魂既已覺醒,當(dāng)知進退,明尊卑?!彼抗鈷哌^周乞身上因強行突破結(jié)界而紊亂的氣息,“擅闖帝居,沖擊結(jié)界,更對天帝不敬,該當(dāng)何罪?”
“臣……臣……”周乞冷汗涔涔而下,伏低身體,額頭幾乎觸地,“臣感知帝君氣息有異,憂心如焚,恐帝君為奸邪所趁,一時情急……沖撞帝顏,罪該萬死!請帝君降罰!”
他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天大的、愚蠢的誤會。
“奸邪?”一旁的陸沉終于咽下了那顆車厘子,吐掉果核,金眸斜睨著跪伏在地的周乞,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周鬼帝,你這眼神兒,看來輪回時沒帶好???本帝在你眼里,就這么像個綁票兒的?”
周乞身體一僵,頭埋得更低,不敢接話。
姜閻沒理會陸沉的調(diào)侃,對周乞淡淡道:“念你護主心切,情有可原,此次暫不追究。起來說話。”
“謝帝君恩典!”
周乞如蒙大赦,艱難地站起身,垂手肅立,再不敢有半分逾矩,只是眼神依舊忍不住偷偷瞟向姜閻,又飛快地掃過陸沉,滿心都是驚濤駭浪——帝君和天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沉看著周乞那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滿肚子問號的模樣,心情莫名好了點。
他伸了個懶腰,牽扯到后背傷口,齜了齜牙,對著姜閻道:“姜老板,管管你這忠心耿耿的下屬。順便兒,讓他去廚房看看還有車厘子沒?剛那一盒不夠塞牙縫兒的?!?/p>
他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果盒,語氣理所當(dāng)然。
姜閻面無表情地橫了他一眼,紫眸中寫著“你自己沒腿?”,但卻還是轉(zhuǎn)頭看向周乞,吩咐道:“去廚房冰箱,將水果洗干凈準備好。”
算是給了陸沉一個臺階,也給了周乞一個離開這尷尬現(xiàn)場的指令。
周乞如獲大赦,連忙躬身應(yīng)“是”,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快步走向廚房方向,腦子里依舊亂成一鍋漿糊。
客廳里重新安靜下來。
陸沉看著周乞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再轉(zhuǎn)頭看向身旁姜閻依舊冷漠的側(cè)臉,忽然輕笑一聲,微微靠近,溫?zé)岬暮粑舆^姜閻微涼的耳際,聲音壓得極低,透著幾分戲謔:“嘖,看來咱倆的關(guān)系,得找個時間給你那些老部下好好‘普及’一下了。不然下次再來個什么東方鬼帝、西方鬼帝的,還扛著炸藥包往里闖……本帝這云棲別墅,可禁不住幾次折騰。”
姜閻的耳根幾乎難以察覺地動了動,沒有開口,只是抬手,精準地將陸沉那顆又想湊過來的毛茸茸腦袋推開,力度恰到好處。
紫眸深處,那抹無奈仿佛更濃了些。
窗外,冬陽明媚,悄然為客廳里尚未散去的硝煙與尷尬,披上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
冰箱一側(cè),周乞面對著抽屜中滿滿的車厘子,神情恍惚,思索著幽冥與天庭的未來,以及……自家帝君和天帝之間那顛覆他全部認知的詭異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