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幾乎脫口而出,前世作為嚴父的習(xí)慣和對“忤逆之子”的無奈感立刻蓋過了震驚,眉頭緊蹙。
“果然是你!而且還跟……還跟冥界之人混處一室!成何體統(tǒng)!”
李靈珠原本那點因家人重逢而生的百感交集,頃刻間被這句話點燃,炸了毛。
“李靖!你說什么?!什么叫混處一室?!你以為現(xiàn)在還是上輩子嗎?!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里是幽冥據(jù)點,不是你那狗屁兵營!我現(xiàn)在追隨的是陸少和姜老板,有問題嗎!”
“放肆!豈可直呼帝君名諱!”
李霄忍不住訓(xùn)誡,隨即又覺不妥,但看著兒子那倨傲、近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樣,前世父子間的緊張關(guān)系瞬間回潮,怒火攻心。
“就算陛下在此,你也不該如此不分尊卑,與幽冥……”
“夠了!”
一聲冰冷的呵斥驀地響起,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當(dāng)即壓制住了父子二人劍拔弩張的爭吵。
出聲的是姜閻。
他紫眸寒冽,掠過李霄父子:“此地非爾等解決家事之所,若要爭執(zhí),出去?!?/p>
陸沉臉上的笑容也迅速褪去,金眸微瞇,聲音里摻入了一絲凜冽的警告:“李靖?!?/p>
他沒有用今生的名字,而是直接喚出了前世的姓名。
聲音雖輕,但其中蘊含的天帝威壓,卻攫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令其為之窒息。
“剛回來就擺你天王府的譜兒,本少是不是給你臉了?”
他身體稍許前傾,金眸中翻滾著幾近狷狂的偏執(zhí)與暴戾。
“罵本少可以,質(zhì)疑本少也行。但敢當(dāng)著本少的面,抵觸冥界,詆毀酆都麾下——”他的聲音倏地森寒,“你是覺得,本帝提不動刀了,還是你李靖的骨頭,比天魔還硬?”
陸沉的目光在李霄身上丈量,仿佛在挑選下刀的位置,懶洋洋的語調(diào)卻淬著能凌遲神魂的鋒利。
“看好了,這里是酆都大帝在凡俗設(shè)立的幽冥據(jù)點。還有,姜閻是本少的人,而他的人,就是本少的人。你當(dāng)著本少的面,斥責(zé)本少的人,置喙本少的決策——嗯?”
最后一聲挑高的“嗯”,浸著赤裸裸的威脅,讓李霄瞬間冷汗涔涔,赫然警覺!
眼前的昊天上帝,和他回憶中那個凜然不可侵,后更因紫微離去而愈發(fā)獨斷的三界共主,氣質(zhì)截然不同!
那紈绔子弟的做派下,潛藏著更深的恣肆與睥睨,尤為在談及冥帝時,那份維護之意肆無忌憚!
而那位北陰酆都大帝,雖然依舊清冷寡言,但對天帝這種等同于宣示主權(quán)的親昵行為,并未提出任何異議,紫眸中一片淡然,似乎理所應(yīng)當(dāng)。
恐怖的威懾混合著一線凝練的殺意,碾得李霄筋骨咯吱作響!
他終得以明悟——眼前這位,再也不是印象里那還會顧及君臣顏面的天帝,而是個徹頭徹尾,為護冥帝能掀翻一切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