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你有部分天道權(quán)柄加身,赦封這種微末神位,縱然你我如今神力微弱,也絕不可能讓你付出如此代價!你做了什么?!”
陸沉靠在冰冷潮濕的墻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魂深處撕裂般的劇痛。
他抬起沒被姜閻扶住的左手,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跡,動作帶著一股狠厲。
聽到姜閻的質(zhì)問,他抬起頭,金色的眸子迎上姜閻那雙燃燒著冰冷怒火的紫瞳。
那目光深處,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有被看破虛弱的狼狽,有強行掩飾的倔強,更深處,卻藏著一絲姜閻此刻無法解讀的、近乎絕望的疲憊和某種深埋心底的痛楚。
“咳……”
陸沉又咳出一口帶著金芒的血沫,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強撐著扯出一個慣有的、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弧度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此刻蒼白無力,顯得格外刺眼。
“姜學(xué)霸……你這反應(yīng)……是不是有點……太激烈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關(guān)心本帝呢……”
“少廢話!”
姜閻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冰冷的怒意,紫眸中的寒光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回答我!”
陸沉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怒火和那深處一絲連姜閻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急切,金眸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微微松動了一下,隨即又被更深的疲憊覆蓋。
他靠在墻壁上,喘息稍微平復(fù)了一些,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聲音也低啞無力,卻努力維持著那點慣有的腔調(diào)。
“能有什么……瞞著你?”他扯了扯嘴角,牽扯到胸口的劇痛,眉頭狠狠一皺,“轉(zhuǎn)世……神魂不全罷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神魂完整無損地掉下來?本帝……運氣差了點,摔得……比較碎……”
他的解釋輕描淡寫,甚至帶著點自嘲,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雙黯淡的金眸深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和一絲姜閻此刻絕不會相信的苦澀。
神魂不全?
姜閻的紫眸死死盯著陸沉的眼睛,試圖從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的金色眼瞳里,找出哪怕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
陸沉的眼神疲憊、虛弱,甚至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坦誠,唯獨沒有閃躲。
這個解釋……似乎合理。
轉(zhuǎn)世本就充滿變數(shù),神魂在輪回中受損并非不可能。天帝權(quán)柄雖在,但載體虛弱不堪,強行撬動規(guī)則赦封神位,遭到反噬似乎也說得通。
但……真的是這樣嗎?
姜閻的目光再次掃過地上那幾滴刺目的、帶著天道本源氣息的金色血痕,又感受著陸沉體內(nèi)那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極度不穩(wěn)、隨時可能熄滅的本源氣息。
僅僅是因為……神魂不全?
他扶著陸沉的手依舊沒有松開,紫眸中的冰寒并未褪去,反而沉淀下來,化作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審視。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陸沉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在這寂靜得如同墳?zāi)沟睦险炀锘厥帯?/p>
那位新生的土地神,靛藍長衫的年輕身影靜靜懸浮在角落,周身散發(fā)著溫潤而穩(wěn)固的土黃色神光,臉上帶著初獲新生的寧靜與祥和,正閉目感受著與這片古老土地的全新聯(lián)系,渾然不知身邊剛剛發(fā)生了一場無聲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