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學(xué),612寢室,空氣中殘留著的奶茶的甜膩香氣,混雜著若有若無的幽冥寒氣,形成一種奇異的氛圍。
那屬于秋日的陽光穿透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錯的條紋。
陸沉懶洋洋地陷在人體工學(xué)椅里,兩條長腿毫無形象地架在書桌邊緣,鞋底還沾著點操場帶回來的草屑。
他手里捏著那杯已經(jīng)見底的焦糖布丁奶茶空杯,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早已被室溫蒸發(fā),留下幾道干涸的糖漬痕跡。
他金眸半瞇,視線卻根本沒落在杯子上,而是帶著點回味無窮的得意,時不時瞟向?qū)γ鏁琅阅莻€冷硬的背影。
姜閻背對著他,正整理著戰(zhàn)術(shù)背包。
他將那本寒氣繚繞的冰蠶絲筆記本仔細放入夾層,動作一絲不茍。
陽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在蒼白的皮膚投下淺淡的陰影,唇色依舊淡薄,但之前因消耗過度而顯露的疲憊似乎已被深沉的沉靜取代。
“喂,姜閻,”陸沉晃了晃空杯子,吸管發(fā)出輕微的嘩啦聲,聲音帶著點剛吃飽喝足的慵懶,“那杯三分糖的雪頂烏龍……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你那萬年不變的冰水強多了?本帝的品味,還是值得信賴的吧?”
姜閻拉上背包拉鏈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聽見。只是在他轉(zhuǎn)過身,紫眸掃過陸沉手里那個空杯時,眼神似乎凝滯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隨即又恢復(fù)如常,聲音平淡無波:“聒噪?!?/p>
“嘖,口是心非?!标懗梁敛辉谝獾仄沧欤S手將空杯精準地拋進角落的垃圾桶,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發(fā)出噼啪的骨節(jié)脆響,金眸里那點慵懶褪去,染上躍躍欲試的神采,“行了,茶余飯后的消遣結(jié)束。姜學(xué)霸,該干正事了。老蔣在令里睡得夠久了,該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給咱們指指路了?!?/p>
他指的是閻羅令碎片中沉睡的秦廣王蔣子文神魂。
三天前蘊魂窟的驚魂與后續(xù)的神魂交融,不僅讓陸沉徹底恢復(fù),更如同一次淬煉,加速了閻羅令的修復(fù)進程。
此刻碎片內(nèi)蔣子文的氣息,已遠比剛蘇醒時穩(wěn)定凝實。
姜閻微微頷首,沒有多余言語。
他走到窗邊,指尖輕彈,一縷凝練的深藍寒氣無聲蔓延,寢室窗戶的插銷自行滑開。
深秋帶著寒涼的風涌入,吹動他額前幾縷碎發(fā)。
“走。”一個字,直截了當。
陸沉咧嘴一笑,金眸中神光一閃,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姜閻身側(cè)。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身影同時化作一深藍一淡金兩道流光,悄無聲息地自窗口掠出,瞬息間便融入了江城上空明凈的藍天,不留絲毫痕跡。
萬米高空之上,罡風凜冽如刀。
腳下是連綿起伏的云海,如同凝固的白色波濤,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銀光。
更遠處,神州大地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江河如帶,城市如棋。
這里是凡俗目光難以觸及的領(lǐng)域,唯有高飛的異禽偶爾掠過,留下一聲清唳。
姜閻與陸沉并肩懸停于虛空。
沒有依靠任何法寶或異能飛行器,純粹以神力抵御著足以撕裂鋼鐵的罡風。
姜閻周身縈繞著內(nèi)斂的深藍寒氣,將狂暴的氣流無聲撫平、凍結(jié),形成一片相對穩(wěn)定的區(qū)域,如同冰封的孤島。
陸沉則顯得更加隨意,金芒在他體表流轉(zhuǎn),煌煌天威自然散發(fā),將靠近的罡風輕易排開,姿態(tài)閑適得如同在庭院散步。
“來吧,老蔣,該干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