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屯的路上,曹云飛騎車,靳從起和趙鐵軍輪流坐后座。這倆貨一個比一個沉,蹬得曹云飛腿肚子直轉(zhuǎn)筋。路過公社時,他們特意繞到山貨店,給管大山顯擺新車。
好家伙!管大山圍著自行車直轉(zhuǎn)圈,這得小二百塊吧?說著突然壓低聲音,對了,那批盜木的案子有眉目了,縣里抓了七八個。。。
曹云飛心頭一緊:有姓劉的嗎?
跑了。管大山啐了一口,聽說往南邊去了。你最近小心點。
回屯時已是傍晚。管彤彤早就在村口等著了,見他們回來,小跑著迎上去。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辮梢上的紅頭繩像兩簇跳動的火苗。
試試?曹云飛拍拍車后座。
小丫頭又驚又喜,扭捏了半天才側(cè)坐上去。曹云飛蹬起車,在打谷場上慢慢繞圈。晚風(fēng)拂過兩人的面頰,帶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抓緊!曹云飛突然加速,嚇得管彤彤一把抱住他的腰。小丫頭的手又軟又暖,隔著單衣都能感覺到溫度。
云飛哥。。。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六月十八。。。我有點怕。。。
曹云飛一個急剎,單腳撐地轉(zhuǎn)過身:怕啥?
怕。。。怕當(dāng)不好媳婦。。。管彤彤低著頭,睫毛在臉上投下兩片陰影。
曹云飛心頭一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傻丫頭,你啥樣我都稀罕。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被拉得很長很長。遠(yuǎn)處傳來李鳳英的吆喝:小兔崽子!吃飯了!驚得一對野鴨從蘆葦叢里撲棱棱飛起。
這頓晚飯格外豐盛。李鳳英燉了只老母雞,還把珍藏的猴頭菇也拿出來了。曹有才破例喝了三盅酒,話比平時多了不少。
新房那邊都收拾利索了,老爺子掰著手指頭算,炕席是新編的,窗戶紙是雙層刷油的。。。
曹云霞插嘴:我還剪了喜字!
就你話多!李鳳英笑罵,往兒子碗里夾了個雞腿,對了,明兒個去把結(jié)婚照拍了,縣里王師傅等著呢。
曹云飛差點噎住:這么快?
老太太一瞪眼,都嫌慢了!你爹連孫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管彤彤羞得差點把臉埋進(jìn)碗里,被曹云霞好一通笑話。黑云趁機(jī)叼走了她掉在地上的雞骨頭,被追風(fēng)追得滿院子跑。
夜深人靜時,曹云飛獨自坐在新房門檻上磨新刀。月光透過沒掛窗簾的窗戶照進(jìn)來,在地上畫出一方銀白。再過不到一個月,這間屋子就會迎來它的女主人。想到這兒,他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輕快起來。
黑云趴在他腳邊,時不時用尾巴掃一下他的腿。遠(yuǎn)處傳來幾聲狗吠,引得屯子里的狗都跟著叫起來。這熱鬧的人間煙火氣,讓曹云飛覺得格外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