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劉家苞米地時,看見劉老漢正對著被野豬禍害的莊稼罵娘。
狗日的畜生!劉老漢踢著雪堆,露出下面被啃得亂七八糟的苞米茬,這可是留種的??!
曹云飛蹲下查看雪地上的蹄印。
腳印比成人拳頭還大,呈梅花狀分布,步距很寬——是頭至少四百五十斤的老公豬,獠牙估計得有二十公分長。
劉叔,曹云飛站起身,公社不管嗎?
劉老漢掏出旱煙袋狠狠吸了一口:管?曹有福那王八羔子說野豬太大了,人少了打不下來!他吐出一口濃煙,再這么下去,明年全屯子都得餓肚子。
曹云飛和靳從起對視一眼。
曹有福這么說,雖然也算是實情,但其中八成是推諉——畢竟組織圍獵既費事又危險。
飛哥,要不。。。靳從起眼睛發(fā)亮。
曹云飛搖頭:沒槍別碰那玩意兒。他拍了拍裝灰狗子的麻袋,先攢錢,有了自己的槍再說。
傍晚,兩人在靳從起家倉房處理獵物。
剝皮是個精細(xì)活,曹云飛手把手教靳從起:下刀要輕,順著肌肉紋理走,不能傷到皮下脂肪。即便如此,靳從起還是把第一張皮剝得七零八落。
靳從起懊惱地看著破破爛爛的皮子,這比打彈弓難多了!
曹云飛把剝好的皮子撐開,用竹片固定,掛在通風(fēng)處陰干。
五張灰鼠皮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像一面面小旗。
肉則用鹽腌起來,這是屯里人冬天儲存肉食的老法子。
明天去公社賣皮子?靳從起舔著嘴唇問,他已經(jīng)能想象數(shù)鈔票的感覺了。
曹云飛搖頭:再攢幾天,湊個整數(shù)。他盤算著,等攢夠二十張,不知道能不能從供銷社租賃一桿槍,借用幾天。
回家的路上,曹云飛看見父親蹲在院門口磨刀。
磨刀石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曹有才的棉襖袖口磨得發(fā)亮,露出里面的羊皮里子。
他沒說話,只是把今天收獲的山里紅悄悄放在父親腳邊。
曹有才動作頓了一下,繼續(xù)磨刀。
但曹云飛分明看見,父親的嘴角微微翹了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