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組,扇形包抄。曹云飛快速分配任務,聲音壓得極低,彤彤跟緊我,別亂跑。他的眉頭擰成個疙瘩,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記住,開槍前確認目標后方安全。
狍子群毫無警覺,最近的離他們不到百米。曹云飛舉起右手,三根手指依次彎曲:三、二、一——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幾乎同時爆發(fā),驚起一群山雀。硝煙散去,三只狍子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四散奔逃。管彤彤的子彈打偏了,卻意外驚出一只藏在草叢里的野兔,被閃電一個飛撲按住了。
好狗!趙鐵軍豎起大拇指。小獵狗得意地搖著尾巴,把還在抽搐的野兔叼到曹云飛腳下,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驕傲。
不錯嘛!靳從起拍著閃電的腦袋,比你主人強多了!
趙鐵軍不服氣地辯解:我打中了好嗎!你們看那只。。。他指著最遠的一只狍子,聲音卻越來越小——那狍子脖子上確實有個彈孔,但致命傷顯然是曹云飛補的那槍。
曹云飛沒說話,只是蹲下來檢查獵物。第一只狍子彈孔在耳后,一槍斃命——這是他的手筆;第二只被打中了后腿,是趙鐵軍的;第三只。。。他皺眉看著狍子腹部的彈孔,轉向管彤彤:你瞄的哪兒?
小丫頭紅著臉比劃:就。。。就肚子。。。
打獵不是殺人,曹云飛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要讓它少受罪。他拔出獵刀,利落地結束了狍子的痛苦,記住,下次瞄準這里。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管彤彤咬著嘴唇點頭,眼睛里閃著淚光。趙鐵軍和靳從起也安靜下來,剛才的興奮勁兒全沒了。
收拾吧。曹云飛緩和了語氣,開始示范如何放血、剝皮。他的手法干凈利落,狍子皮完整地剝下來,像脫了件衣服。皮子給彤彤做褥子,他故意活躍氣氛,暖和著呢。
小丫頭的臉又紅了,但這次是因為開心。她學著曹云飛的樣子處理那只野兔,雖然笨手笨腳,卻格外認真。
日頭西斜時,四人滿載而歸。三只狍子加起來足有二百多斤,加上那只野兔和一些順路采的野菜,把吉普車的后廂塞得滿滿當當。血腥味混合著新草的清香,在車內彌漫開來。
回到屯口,曹云飛選了個平坦的樹蔭開始分肉。他的獵刀在夕陽下閃著寒光,精準地沿著骨縫游走。三只狍子很快被分成整齊的幾大塊,肥瘦相間的里脊肉在案板上泛著玫瑰色的光澤。
這一半給趙場長,他指著最肥的后腿,肉塊上的脂肪層像大理石紋路一樣漂亮,這一半給林場食堂,剩下的咱們分。刀光閃動間,狍子肉被分成大小相當的幾堆。
管彤彤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云飛,我能要張狍子皮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給咱新房做褥子。。。話沒說完,自己先紅了臉,像只熟透的蘋果。
靳從起怪笑著起哄:喲,這就咱新房被趙鐵軍一個肘擊打斷,疼得齜牙咧嘴。
當然可以。曹云飛笑著應道,耳根也有些發(fā)熱。他拿起最完整的一張狍子皮,抖了抖上面的草屑,這張最好,毛色均勻,沒破洞。
小丫頭接過皮子,愛惜地撫摸著柔軟的皮毛,突然踮腳在曹云飛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兔子似的跑開了,辮子散開了都沒察覺。
嘖嘖嘖。。。靳從起搖頭晃腦,光天化日啊。。。
趙鐵軍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突然說:曹哥,你們六月結婚?我讓我爹批點木材,打套家具當賀禮!
回屯路上,吉普車開得很慢,因為后廂堆滿了獵物。曹云飛望著遠處自家新起的房架,工匠們正在上梁。紅色的綢布綁在房梁上,在風中獵獵作響。曹有才站在腳手架上指揮,遠遠看見兒子,揮舞著帽子大喊:好好教!家里不用你操心!
管彤彤悄悄握住曹云飛的手,小聲道:你爹高興得像變了個人。她的手指纖細卻有力,掌心有常年干農活留下的薄繭。
曹云飛笑著搖頭,心想重生這一世,能讓父親如此開懷,值了。夕陽把四個年輕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獵狗們歡快地跑在前面,空氣中彌漫著新葉和泥土的芬芳。
路過林場時,趙場長正在門口和人說話??吹郊哲?,他老遠就招手:老曹家的!來來來!他檢查了一下車上的獵物,滿意地點頭,不錯不錯!鐵軍有長進!
曹云飛剛要解釋,趙鐵軍卻搶著說:都是曹哥教得好!那真誠的樣子,完全沒了初見時的驕橫。
趙場長拍拍曹云飛的肩膀:好小子!他壓低聲音,你爹的事,下周就下文!說完哈哈大笑,臉上的橫肉直顫。
回家的路上,夕陽已經沉到了山后。曹云飛看著遠處自家新房的輪廓,又看看身邊哼著小曲的管彤彤,突然覺得,這個春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