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臘月趕集時(shí)遠(yuǎn)遠(yuǎn)瞧見過一次,紅棉襖綠圍巾,兩條油亮的大辮子垂到腰際,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引得半條街的小伙子回頭。。。
她不能答應(yīng)。曹云飛搖頭,刀鞘在石板上劃出凌亂的線條,小時(shí)候我還搶過她沙果呢,記仇得很。
那可說不準(zhǔn)。靳從起神秘地眨眨眼,上個(gè)月我去她家送黏豆包,她還問你咋樣了呢。他學(xué)著管彤彤的腔調(diào),曹云飛那小子還整天招貓逗狗不?
日頭爬到老榆樹梢時(shí),兩人已經(jīng)蹲在管家屯外的草垛后頭。
靳從起用彈弓打下一串沙果,熟透的果實(shí)砸在凍土上響。
曹云飛在衣襟上蹭了蹭就啃,酸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看見沒?靳從起指著屯東頭那棟貼著嶄新窗花的磚房,彤姐家新蓋的,她爹今年在林場多分了十五方木頭。院墻外整齊碼著劈好的樺木絆子,屋檐下掛著一串串紅辣椒和黃蘑菇。
曹云飛瞇眼望去,果然看見個(gè)穿紅棉襖的身影在院里忙活。
管彤彤正踮腳往繩子上晾蘑菇,陽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輪廓,辮梢上的紅頭繩像兩簇跳動(dòng)的火苗。
他突然慫了,轉(zhuǎn)身就要走:要不。。。算了吧?
慫包!靳從起一把拽住他棉襖后襟,還想不想買槍了?
力道太大,扯開一道口子,棉絮像柳絮似的飄出來。
正拉扯著,院門一聲開了。
管彤彤挎著柳條筐走出來,筐里堆滿金黃的玉米棒子。
靳從起一個(gè)箭步?jīng)_出去,曹云飛想攔沒攔住,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彤姐!靳從起嗓門大得驚飛樹上的麻雀,你看誰來了!
管彤彤一扭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曹云飛的腳像生了根,傻站在三步開外,手里的半拉沙果掉在地上,滾到她腳邊。
管彤彤家的堂屋比曹云飛想象中敞亮。
北墻貼著年年有余的年畫,畫上的胖娃娃抱著鯉魚沖他笑。
炕席是新?lián)Q的蘆葦編,散發(fā)著淡淡的草香。
最扎眼的是窗臺(tái)上的玻璃瓶,里頭插著幾枝野菊花,黃燦燦的像小太陽。
脫鞋!管彤彤拍掉曹云飛腳上的泥雪,我娘剛擦的地。
曹云飛手忙腳亂地解鞋帶,棉鞋破了個(gè)洞,大拇哥怯生生地想要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