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北風刮得人臉生疼,像無數(shù)細小的刀片在皮膚上劃拉。
曹云飛踩著齊膝深的積雪前行,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特意穿了雙新做的烏拉鞋,里面絮了三層烏拉草,既防滑又保暖。
黑云在前面開路,鼻子緊貼著雪面,噴出的白氣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洞。
追風則跟在靳從起身旁,時不時抖落身上的雪粒子。
飛哥,咱都轉(zhuǎn)悠兩天了。靳從起搓著凍得通紅的耳朵,皮帽子上結(jié)了一層白霜,連根熊毛都沒見著,腳趾頭都要凍掉了。
曹云飛沒答話,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面前的老椴樹。
突然,他蹲下身,摘掉右手手套,用指尖輕輕撫過樹干上幾道深深的爪痕——那是黑瞎子蹭癢留下的,樹皮剝落處滲出的樹脂已經(jīng)凝固發(fā)黑,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看這個。他扒開樹根處的積雪,露出幾個干癟的野果核,拾起來在掌心搓了搓,啃得這么干凈,邊緣還有細密的齒痕,是熊的牙印。
他站起身,指向東南方一片混交林,往那邊找,黑瞎子喜歡在背風的陽坡找樹倉子。
靳從起哈著白氣,從懷里掏出個凍得硬邦邦的玉米餅啃了一口:你說這熊瞎子,咋就知道找那么準的樹洞?
靠這個。曹云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熊的鼻子比狗還靈,能聞出樹干里的腐朽氣味。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林子深處走去。
曹云飛時不時停下檢查樹干和地面,像讀一本無形的書。
在一處倒木旁,他發(fā)現(xiàn)了一坨半凍住的糞便,用樹枝撥開看了看:漿果、松子、螞蟻卵。。。這畜生伙食不錯。
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一片背風的山坳。
這里的雪明顯薄了許多,露出下面枯黃的草叢。
曹云飛眼前一亮——幾株被連根拔起的灌木旁,散落著幾團棕黑色的毛發(fā)和幾坨干癟的糞便。
新鮮的。他戴上手套,捏起一團糞便捻開,里面還有未消化的松子和嚙齒類動物的骨頭碎片,不超過三天,這熊還沒進倉子。
黑云突然壓低身子,喉嚨里發(fā)出的警告聲。
過了良久。
曹云飛收起獵槍: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他指了指黑瞎子腳印的方向,它是一個走駝子,還在找冬眠的地方,沒進倉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回吧,明天往老黑山找。
回屯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路過劉家地頭時,看見劉老漢正在修補被野豬拱壞的籬笆。
老人佝僂著腰,手上的凍瘡裂了幾道口子。
曹小子!劉老漢招手,聲音嘶啞,聽說你打著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