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陽光像摻了冰碴,照在身上不帶半點溫度。
曹云飛踩著及膝深的積雪,每走一步都帶起一片雪霧。
黑云在前面開路,鼻子緊貼雪面,噴出的白氣在胡須上結(jié)滿霜花。
管彤彤跟在后面,小臉凍得通紅,卻堅持自己背獵槍。
歇會兒吧?靳從起一屁股坐在倒木上,呼出的白氣在眉梢結(jié)成了冰凌,腿都要走斷了。
曹云飛看了看天色,又望向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山脊:再走二里地,到老鷹巖就歇。他接過管彤彤背的槍,順手拂去她辮子上的雪粒,累不?
不累!管彤彤嘴上硬氣,腳步卻有些踉蹌。曹云飛不動聲色地放慢速度,讓她能踩著自己的腳印走。
老鷹巖是片突出的懸崖,背風(fēng)處積著厚厚的干雪。三人剛坐下歇腳,黑云突然沖著巖縫狂吠起來。曹云飛抄起獵槍,示意靳從起保護(hù)好管彤彤,自己慢慢靠近。
巖縫里蜷縮著兩只小動物,毛色灰白,耳朵圓圓的。見有人來,它們非但沒逃,反而發(fā)出微弱的聲。
雪兔!管彤彤驚喜地叫道,好小?。?/p>
曹云飛蹲下身檢查:母兔被猞猁掏了。他指了指巖縫邊的血跡和幾撮灰毛,這兩只僥幸活下來。小兔子瑟瑟發(fā)抖,紅眼睛水汪汪的。
能養(yǎng)活嗎?管彤彤脫下棉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捧在手里。小家伙立刻往她袖子里鉆,尋找溫暖。
曹云飛想起前世連隊養(yǎng)過一批雪兔,毛皮特別保暖:試試吧,喂白菜幫子和胡蘿卜。他脫下帽子當(dāng)臨時窩,墊上干草,放懷里暖著,別凍死了。
繼續(xù)前行時,管彤彤把兩只小兔揣在懷里,時不時低頭查看。靳從起笑話她像只抱窩的母雞,被她一腳踢在腿肚子上。
看那!曹云飛突然壓低聲音,指向遠(yuǎn)處的山坡。幾只梅花鹿正在雪地里覓食,陽光在它們的斑點上跳躍,像撒了一地金幣。
是上次那群?靳從起瞇眼數(shù)了數(shù),少了兩只。。。
曹云飛搖搖頭:新群,有只帶崽的母鹿。他指了指落在最后的那只,看它肚子,應(yīng)該剛生產(chǎn)不久。
管彤彤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云飛,咱們。。。別打它們了好不好?她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小兔,母鹿死了,小鹿怎么辦?
靳從起剛要反對,曹云飛卻點點頭:聽你的。他收起獵槍,咱們找點別的。其實他早就注意到,這群鹿的路線很特別——它們從北坡下來,穿過一片灌木,又折返上山。這種反常行為通常意味著。。。
跟我來。他順著鹿群的足跡反向追蹤,很快在一處巖壁下發(fā)現(xiàn)了異?!e雪表面有細(xì)微的凸起,像是下面藏著什么。
扒開浮雪,露出個半米寬的洞口。曹云飛折了根樹枝探進(jìn)去,碰到硬物。使勁一撬,帶出塊蜂窩狀的褐色物體。
鹿茸血!靳從起驚呼,是鹿窖!
曹云飛掂了掂手中的鹿茸血塊,少說有兩斤重。這是老獵人在鹿群常走的路線上挖的陷阱,鹿掉進(jìn)去摔死后,血液會滲入周圍土壤,形成這種珍貴的藥材。
發(fā)財了。。。靳從起兩眼放光,這一塊能賣五十塊!
管彤彤卻臉色發(fā)白:那鹿。。。
早死了。曹云飛安慰她,看這血塊顏色,起碼是去年的事。他仔細(xì)檢查洞口,有人定期來取,咱們別動。